但他又不捨得讓黎建鳴變成熟。見過的壞蛋越多越成熟,成熟不是什麼好東西。
黎建鳴現在的樣子,就是最好的黎建鳴。禿露反帳的孩子氣,樸實真摯的話語,粗曠的碴子口音。都那麼率性可愛,讓人著迷。
可惜這樣的黎建鳴,他有緣無份,也高攀不起。
作者有話說:
hya,黎狗被徐綠茶氣到打鳴~
第70章
徐青海來得極其頻繁,幾乎是隔天一來。每次來都會帶點一次性的小禮物。一捧滴著露水的鮮花,一碗親手熬製的羹湯,幾張新拍的街景,甚至有一次還帶來一玻璃罐「山頂的風」。再來兩句肉麻兮兮的漂亮話,聽得黎建鳴隔夜飯都要嘔出來。
他是真煩這個徐青海,直覺這裝逼犯沒安好心。看喬季同的那眼神,帶著說不上來的柔情蜜意。更鬧心的是,喬季同跟徐青海居然那麼聊得來。兩個人說詩詞,說民謠,說天氣,說過往,說偶遇的小貓,說街角的野花。
談話內容並沒有出格或者曖昧的東西,可黎建鳴就是不得勁。
可這話他不能提,提一次就得跟喬季同吵一次架。喬季同一天不出院,黎建鳴是一點都不敢讓他生氣。不滿也只能往心裡憋,整個人都要憋紫了。
就這樣憋了一個月,好消息傳他耳朵里了:徐青海出差結束,準備滾蛋了。
這可太讓黎建鳴高興了,以至於最後一次徐青海來的時候,他都沒拉臉。
徐青海進了病房後,笑微微地從紙袋裡拿出一個小臂長的白色海螺。
「季同,看我今天拿了什麼好東西。」
看得喬季同眼睛閃閃發光:「真漂亮!什麼品種?」
徐青海道:「香螺。但更準確地說,是法螺。人家可是從千佛寺開過光的。」
喬季同恍然道:「這是法器?」
「沒錯,螺是藏傳佛教的常用法器。」徐青海把海螺蓋到喬季同耳邊。
海螺里傳來呼呼的白噪音。像是濤聲,澎湃悠長。
徐青海的聲音從濤聲里穿進來:「《真言經》里有言,四生之眾生,聞螺聲滅諸重罪,能受身舍己,等生天上。」
喬季同忽然愣住了。緊接著從脊背起了一溜的雞皮疙瘩。他低低地重複了一遍:「聞螺聲滅諸重罪。」
「季同。」徐青海拿下海螺柔聲道,「我知道你心裡壓著東西。你不願說,我不多問。但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心不動不傷。心若動,遍體鱗傷。青海哥沒什麼本事,既無力改變,也無法補救,但我看不得你任由這根刺扎自己一輩子。世界已經寬恕了你,你也要試著寬恕自己。」
一滴淚水落在海螺上。喬季同哭了。
他多久不曾哭過了。
「青海哥,謝謝你。真的,謝謝。」
黎建鳴瞪著眼睛看喬季同,心臟蹬蹬狂跳。一股巨大的,不可明狀的恐懼兜頭罩了下來。他剛要上前,徐青海已經用袖子擦掉了喬季同臉上的眼淚。
黎建鳴衝過去一把拍開徐青海的手:「少他媽動手動腳!」
「黎建鳴!」喬季同一把抓住徐青海被拍開的手,怒視著黎建鳴:「你要這樣,就出去吧。」
黎建鳴瞪著眼睛:「你護著他?」
「對。」喬季同道,「你看不慣,就出去。」
黎建鳴咬肌直跳,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他重重地倒了兩口氣,用手指警告似的指了指徐青海,而後退到窗台邊站著,不再說話。
徐青海挑釁似的眯起眼睛瞟了他一眼,隨後又掛上笑容從包里拿出個信封,遞給喬季同:「季同,這個你也拿好。」
喬季同一捏,就知道信封里是一沓錢。
徐青海說道:「普遍的詞曲作品價格是3000-6000,一些好點的也是自行商量定價。憑私心,幾萬我都想出。但我畢竟也是組織里的人,也有老闆和上司。一首7000。總共三首歌,兩萬一千。你現在住著院,想必著急用錢的地方多。匯款要等月結,我先拿現金墊給你,可別嫌我土啊。」
喬季同拿著厚厚的信封,有點怔愣。他從沒有拿過這麼厚的一沓錢,而是還是他自己掙的,靠寫歌掙的。他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青海哥,我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好。」
「別著急謝我,」徐青海又從包里拿出一個檔案袋遞給他,「我可不是白幫你討價還價的。」
喬季同把信封放到一旁,接過檔案袋打開。
裡面是一份錄用合同。
喬季同猛地抬頭看向徐青海。
「要不要來我這裡工作?準確的說,是和我一起工作。你的詞真得很有靈氣,但任何職業都要經過培訓才能上崗,任何文體都要經過教學才能寫得出來,只有建立了真正全面的認知,才能談得上創作。我想培養你,也想和你一起去看更高更遠的風景。」
這話一出,空氣安靜了。
徐青海笑容可掬地看著喬季同,喬季同直瞪瞪地看著徐青海。
黎建鳴放下手臂,前傾著身體,像是一張上弦的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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