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洲寒著臉放下了手,走過去撿起地上的圓牌,用袖子擦了擦上面沾染的血跡,又撕了一塊衣角下來,仔細地包裹住,轉身徑直向門外走去。
「站住!」羅普見狀怒不可遏。
「咔嗒。」
光能槍上了膛,倏地抵上了他的太陽穴。
羅普一頓,仍是不管不顧地叫出了聲:「雄父是君後,不過是殺了幾隻蟲罷了,帕尼迦憑什麼殺了他!」
薩岱霍斯眼底醞出森厲,手指就要一動。
叫著,宣洩著,壓抑多年的情緒一併迸發:「他是害了你雄父,可他已經死了!凌長雲也死了!十二年了,你們憑什麼還因為當年的事這麼對他?你們憑什麼?!」
上將……
說著,仿佛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所有的愧疚與歉意都湮滅其中:「對!你們憑什麼?你們沒有資格為十二年前的事問責他!你們沒有資格!」
薩岱霍斯動作一頓,轉頭看向凌洲,陽光自敞開的大門裡打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迎著光卻看不真切。
越說越癲狂:「凌長雲死了就死了,反正他當年得罪了那麼多人,雄父還讓他痛痛快快地死了呢!你們——」
「咚——」
薩岱霍斯轉了槍柄,驀地敲裂了羅普的肩骨,巨大的衝力迫使他砰地跪在了地上。
藍眸里血氣與殺氣交織纏繞,卻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凌洲聽到身後戛然而止的吼聲和突然傳來的動靜,拿著圓牌轉過了身。
兩人一站一跪,血跡斑斑,他忽然有些恍惚,好似當年被推到光板碎片裡的時候。
哦,不對,凌洲回憶起了下,當時他應該是整個趴在地上,確實是不同的。
他眨去了眼底的恍然,平靜地看著抬頭狠瞪著他的羅普:「艾瑟死了,你很難過嗎?」
羅普啐了一口:「他是我雄父!你他媽——」
「噓。」凌洲食指輕抵在唇間。
羅普莫名消了音,仇恨警惕地盯著他。
凌洲放下了手:「帕尼迦少將的雄主和蟲崽也死了。」
「你——」
凌洲偏了偏頭,一縷陽光恰好透過眼角,淺眸里隱隱閃出光色,是和約格澤昂如出一轍的紫:「我的雄父,也死了。」
「!」羅普的話登時僵在了半空中。
薩岱霍斯眉間一緊,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剛抬步,凌洲就轉過了身,將圓牌遞給才衝到醫院帶著軍醫趕到的軍雌,張開翅翼瞬間飛了出去。
「殿下!」薩岱霍斯顧不得其他,展開翅翼就追了出去。
議事閣里一片沉寂,軍雌茫然地拿著手上的東西四處尋找,卻絲毫沒有看到帕尼迦的身影。
易哲維希看著空蕩蕩的大門,走過去接過軍雌手中的圓牌:「走吧,去葬場。」
軍雌沉默地跟在後面出了議事閣,基塔迪和埃度也帶著一眾雄蟲離開,簡訊通知兩大家族所有雄蟲,立即前往蘭茲主家。
幾瞬間,偌大的議事閣只剩下了羅普一人,無聲無息地跪在地上,低著頭一動不動。
窗外黑影離去,一縷金髮一閃而過,卻再也不復當時的耀眼。
……
議事閣不常打開,所在位置也較為偏僻,往後幾里就是市郊。
薩岱霍斯追出閣樓,軍雌的強韌翅翼讓他很快就追上了凌洲,卻也只是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一路到了市郊楓林。
極速的飛行扯到了翅翼原來的舊傷,到了楓林中部凌洲就控制不住地下墜了一些,翅翼將將要劃到樹枝就被薩岱霍斯一把攬住了腰,旋身卸下力道帶著落到了地面。
「咔嚓嚓。」
已至秋末,楓葉落了大半,地面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紅毯,踩上去就嚓嚓作響。
薩岱霍斯扶著凌洲站穩,就緩緩鬆開了手:「殿下。」
凌洲低著頭站在原地,翅骨微動收了翅翼。
半晌,才抬起頭,對著薩岱霍斯笑了笑:「上將,怎麼了?」
薩岱霍斯伸手拿起落在他發間的一片紅葉,笑得溫柔:「怎麼跑這兒來了?想看楓葉嗎?」
凌洲怔然地看著他手上邊角微微泛黃的葉子:「上將,快到冬天了啊。」
薩岱霍斯鬆開樹葉:「嗯,快了。」
凌洲笑容隱沒下去:「當年堤摩一戰,好像也是在冬天。」
「嗯?」薩岱霍斯凝了眸子。
凌洲仿佛沒有聽到,雙眼看著薩岱霍斯,卻是根本沒有聚焦:「上將,你說,這十二年,是真的存在嗎?還是我只是做了一個夢,這一切都是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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