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縣令沉默了片刻,過去的歲月里,青山就是青山縣最大的依仗,她們都沒想過烏軍竟然能翻過這座依仗攻過來。她看向眼前這位沉穩的年輕小將,開口問她:「你有什麼想法?」
裴令望朝她一笑,目光盈盈:「挖壕溝,固城牆,鑄武器。」
魏縣令苦笑,溫和地告訴她:「你說得很對,只是要做成這些事,必要勞民。況且我們並沒有那麼多錢財。」
鑄造兵矛弓盾,就需要能工巧匠數十人,挖壕溝固城牆,勢必需要更多的人手。僱傭人手,青山縣拿不出那麼多銀錢;強行征民,必定怨聲載道。
她知道裴令望是裴家人,又是玄鳳軍的主將,經手的軍用定是極好的,但青山縣沒有那樣的條件。
魏縣令本以為裴令望會沮喪失落,沒想到她仍然微笑著,對她說:「若我說,僱傭民眾的銀錢由我來出呢?」
什麼?
魏縣令懷疑自己聽錯了,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女子,忍不住發問:「你知道這是多大一筆錢嗎?」
裴令望和她對視,風輕雲淡地說:「裴家有許多錢,這些錢是我家人為了守衛大梁戰死沙場換來的。今日我將銀錢用在青山縣,也是為了守衛大梁,不教百姓流離失所。我想我家人在天之靈,也會欣慰我這樣做。」
魏縣令從案邊起身,聲音帶著激動的顫抖:「你說的,當真?」
「是。」裴令望簡潔地回答道,還朝魏縣令笑了笑:「我受冤屈時躲在青山縣,是青山縣的百姓救了我。後來魏縣令您願意信任我,庇佑我,將我送入邊防軍。如今,也到了我該回報的時候了。」
魏縣令心情複雜,起初見她為人正直,便對她心生好感。後來陳主簿將真相告訴她,還為她做了擔保,她才得知裴令望有那樣的來頭,也不信她會做出叛國的事情,才替她在邊防軍尋了差事。
沒想到當初的一念之差,救了整個青山縣。若不是她讓人巡山抵禦住了最開始入侵的烏軍,說不定青山縣現在已經像越州的城池一樣,落在了敵人手中。
魏縣令曾經還猜測,既然京城撤回了通緝,不知道裴令望什麼時候會回京,今日來尋她是不是來說離開的事情。沒想到,她竟然願意用自己的家底護衛青山縣。她對自己的想法感到了愧疚。
裴小姐,真君子也。
她朝裴令望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就照你說得做吧。」
裴令望應聲以後,就要離開。剛走兩步,又被魏縣令喊住。
她回過頭去,看到這位長者正身直立,張臂如抱鼓,雙手交疊欠身,竟是向她行了對上揖禮。
魏縣令的聲音朗朗響起,帶了幾分敬意。
「本官代青山縣的百姓,謝過裴小姐。」
——
益州城。
裴令聞走進屋中,那位莊公子正坐在床邊,對著桌上的茶具出神。
聽到她進來的聲響,他抬起頭,面容無波無瀾,好像不是被關起來,而是來做客一樣:「裴小姐來了。不知莊某是哪裡冒犯了裴小姐?」
裴令聞一句廢話都沒有,乾脆利落地問他:「你身上的星月紋,是來自哪裡的?」
莊氏撫上袖口的紋路,有些恍然。
原來是認出了這個圖案,才抓的他。認出了圖案卻不認得這圖案,那應當是將家領了任務要殺死的人吧。
裴令聞見他垂眸不語,冷笑了一下,將腰間的匕首拔出,猛地插進案中。
「你以為我救了你,就不會殺你嗎?」
莊氏回過神來,老老實實地告訴她:「這是將家的標誌,我是將家的主君。」
將家。裴令聞當然知曉這個將家,是益州城有名的商賈,能與西域往來貿易。而且並不是由將家的家主出面,所有的事都由將家的主君做主。
原來就是他啊。
她竟然從未留意過,將家是這星月紋的主人。
裴令聞聲音滯澀,充滿了疑惑:「你們,為何要殺我?為何要害我裴家?!」
裴家與將家素不相識,裴令聞根本想不通將家這樣做的理由。
莊氏沒有被她嚇到,認真地給她解釋將家的運作方式。
你有求,我來做。
不是將家要害裴家,是有人想要害裴家,所以找上了將家。
裴令聞怔愣,望著莊氏,咬牙問道:「是誰?」
這次莊氏無奈地答道:「對不起,這件事,我也不知曉。這些事情只能由家主,也就是我的妻主來處理,只有她知道客人是誰,不能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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