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好像要下雨,你……在這裡留一晚吧。」裴令望聲音有些僵硬,她背對著那個人,生怕回過頭去,她會突然消失不復存在。
一直到把人帶回自己定下的客房,裴令望還如做夢一般。誰能想到,本以為早已死去的親人,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向她問路呢?如果說那張不甚熟悉的臉讓裴令望不夠確信,那麼那隻空蕩蕩的衣袖,讓她的心臟劇烈跳動,叫囂著肯定來人的身份。
她想像了很多種姐妹相見的場面,她以為自己會在看到裴令聞時,也許會哭泣嬉笑,或者風輕雲淡地與她說話,展示自己已經長成了很好的人。
但絕不應該是現在這樣。
膽小、羞怯和恍惚,好像將自己縮在殼裡的小動物一樣,連話都說不出來,還做出莫名其妙的舉動,拽住了她的衣服把她往樓上扯。她旁邊的一個人哇啦哇啦地叫著什麼,還要上前阻攔,被她制止了,然後她順從地著她上來,走進了這個屋子。
「這是你住的地方嗎?你是特意來見我的嗎?」裴令聞笑著發問,沒有直接回應她。裴令望不語,她便注視著裴令望僵直的背影,見她沒有轉身的意思,本想自然地說些活躍氣氛的話,但不知怎地,她脫口而出:「你已經長這麼高了啊。」
上次我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小小的一點呢。
這句話她沒能說出口,因為一陣酸意哽住了她的嗓子。
而裴令望聽見她的話,猛地回過頭,眼眶發紅嘴唇顫抖。她死死地盯著裴令聞的臉。那張臉啊,她曾經反覆,用易容術在自己的臉上復現。
她的易容術學得一點也不好。裴令望心想。她復現的面容,比不上這張臉主人的萬分之一。
可是她明明努力地練習過,她銘刻在心,沒有像小時候那樣偷懶。於是名為委屈的情緒衝破閘門,將十七八歲的靈魂衝散,七八歲的靈魂被放了出來,尖聲叫喊石破天驚。
「二姐,原來你長大是這個樣子啊。」裴令望哽咽著說:「我還以為我永遠也不會看到呢。」
裴令聞的眼淚落下,她上前一步將裴令望摟在懷裡,那隻完好的手輕輕地撫摸她的頭髮,拍撫她的脊背:「辛苦啦……小妹乖……」
裴令望攥著那隻空蕩蕩的衣袖,頭依靠在二姐的肩膀上,眼淚肆無忌憚地湧出。說什麼辛苦,真正辛苦的人正在安慰她。但裴令望心安理得地享受這安慰,好像自己還是裴家最小的孩子,理所當然地得到全部的包容和愛。
這一刻,裴令聞和裴令望的身份終於置換回原本的位置了。
只是這樣姐妹相見的場景並未持續太久。裴令聞輕輕地推開她,替她擦掉了眼淚:「能見到你,姐姐很高興。但是我不能留下,我要繼續趕路了。」
裴令望後退一步,嗓音有些沙啞地問:「你要去京城嗎?」
裴令聞含笑點頭:「是啊,我在信里跟你說過了。該讓真正的裴令聞去做事了。」
裴令望也點了點頭,她感覺那個七八歲的自己正在消散,那個長成裴家繼承人的自己一點點地聚攏回她的身體。
她凝望著比自己還要稍矮一些的二姐,開口說道:「我不同意。」
裴令聞一愣,隨即笑著搖了搖頭:「這不是你的心意可以左右的事情。」
她們平靜地對視著,剛才的氣氛消失殆盡,空氣快要凝成實質了。
最後是裴令聞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小妹,別任性了。這件事是我考慮了很久,一定要去做的。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裴令聞的眼睛發亮:「皇帝將在天下人的面前獎賞我,那時我向她提出重新查裴家的事情,她一定會給我們一個交代的。」
「可我們沒有證據。而且那樣做,你我交換身份的事情也暴露了!這是欺君之罪啊!二姐你怎麼能把自己置於險地呢?!」裴令望忍不住高聲喊道,她意識到了不妥,很快又將聲音放低了些,語氣里甚至帶上了哀求:「再等一等不好嗎?等我們找到了證據,我和二姐你一起去做
這件事,不好嗎?」
裴令聞仍舊笑著,她的目光越過裴令望,看向了窗外逐漸聚起的烏云:「不會有證據的,知道這件事的所有人,都已經死去了。」
裴令望的臉色變得蒼白。
「至於欺君之罪……這就是我要獨自去京城的原因啊。」裴令聞收回視線,柔和地注視著裴令望:「就算我不在了,也能保全你,裴家也後繼有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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