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位藍衣夫人一起走吧,她在千月島長大,有異樣她反應得更快一些。」
一切都像上一次那樣發生著,除了玉蟬衣,她再也沒有現出身形過。
但當兩隊人分別踏上各自的馬車,一前一後要進山林時,玉蟬衣卻忍不住現了身形。
哪怕知道改變不了什麼,她依舊問道:「能不能……不要往前走?」
神情難掩哀切。
兩對夫妻都是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卻沒聽她的話,依舊前行。
車輪聲很快響起。
玉蟬衣痛苦地閉了閉眼。
事情照舊發生。
圓月夜,那魂妖在隔壁吞食另外一對夫婦的命與精魂時,玉蟬衣一直待在她父母所在的房間。
自用完膳後,這對夫妻就異常的沉默,茶水喝的不多,飯也只吃了一點。
進了房間之後,聽到外面那一聲輕微的落鎖聲,他們兩個對視一眼,無聲卻又異口同聲張了張口,看口型是說道:「有妖。」
他們看著對方的眼睛,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說,最後卻又是一句簡短的異口同聲,「我留下來。」
「不,是我留下。」女人搶先說道,「若是這次遇到的是人,是匪盜,我定然會讓你留下,可在妖怪面前,哪怕你是男子,也和我沒有區別,甚至還不如我。你有你的本事我有我的,我從小就在琢磨要怎麼對付它們,且我身上的氣味本就更吸引它們,讓我帶阿蟬走我們都逃不出去。」
她邊說邊將貼身衣物解下,交到男人手裡,附耳在男人耳邊,極為小聲地說道:「你逃跑時,將我的衣服拋向山裡的那條小溪,做障眼法,叫它以為你們是坐船走了,能給你和女兒爭取到更多的時間。再帶上這些香囊,壓了你和阿蟬身上我的味道,它找不到你們,往北跑,北面居民多,這妖怪的幻境改不了這座山里林木的長勢,往樹木稀疏處跑,你們能逃出去的。」
「這些符篆也給你。」她指著其中一道說道,「若是這道符篆亮了,說明它在附近。」
「我會盡力活下去,可是這妖怪不好對付,障眼法竟然將你我都騙了過去。也許我真的會死在今夜。」她看著男人那雙眼睛,自己的眼睛忽然彎了下去:「你活下去也沒什麼好的,本來就妖言惑眾了,這下子又要成了拋下妻子獨活的貪生怕死之徒,後面有的是罪要讓你受。你去吃這苦頭吧。」
「生生死死一碗酒,早晚穿腸而過,我只是先喝了我這一碗。我家裡的人都短命,我已經算是活得長的了,所幸我平日裡話多,想和你說的話之前都說過了,今日情衷不訴,也不遺憾什麼,再多的話只是耽誤逃跑的功夫,蕭郎,走啊,快走。」
男人最後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說什麼,抱起孩子撞門而出。
他大步跑向林中的夜色,玉蟬衣一路跟著他,聽見他邊跑邊喚著懷裡的孩子:「阿蟬,醒醒。」
「醒醒!」
他最後狠了狠心,狠掐了一把懷裡的孩子,一直昏迷不醒的小孩兒終於睜開了眼睛。
林中的月光下,玉蟬衣也終於看到了孩子的臉。
不出意外的,和幼年時的她很像的一張臉,只是比她自己認得的樣子要更小更稚嫩一些。
這一刻玉蟬衣幾乎頭痛欲裂,明明,明明這一夜她也在這,為什麼她什麼都沒有記住?
玉蟬衣記性極好,好到她一開始以為,這世上所有人都像她一樣,看過的東西就不會忘,偏偏五歲之前的記憶一片空白,她還以為是那時太小,她全忘了。
可這樣的事情她怎麼可能記不住?
她看著男人抱著孩子,按照女人說的那樣,將她的衣服放到河中,又將自己和孩子都在冷水中泡了一通,徹底清醒後,抱著孩子一路往北方跑去。
但跑了沒多久,他手中攥著的那道符篆忽然亮了起來。
男人臉色一顫。
他手裡僅剩了這一道符篆,早在此之前,他將香囊、符篆全部綁到了自己的女兒身上,符篆一亮,他甚至沒有停下來悲傷的時間,立刻對女兒說道:「阿蟬,爹爹剛剛說的話,你都記住了?」
小女孩點了點頭。
她說:「往北跑,往樹木稀的地方跑。」
這一刻玉蟬衣淚如雨下。
在此之前,男人一直在對女孩說著話。他在提前做著安排,他對女兒說著的話玉蟬衣都聽到了。
他說:「阿蟬,往北走,往樹木稀疏處走,那是你娘幫你選好的路。記著,你是青州鳳凰村人士,母親陳夏,父親蕭喚,祖父蕭賀,外公陳三讓,外祖母蘇清娘。」
「沒有,你娘親沒有不見了,她只是打算和阿蟬玩一場遊戲,爹爹一會兒也許也會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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