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想替自己聲辨,但沒有證據,只憑一腔怒意,用話語將情緒宣洩出去,只會使事情變糟。
哪怕心底怒火燒灼,讓她恨不得將劍拔出同薛錚遠打上一場,出一出她心頭火氣。玉蟬衣還是提醒自己,逞了口頭之快後的那點快意不會是她真正想要,她真正該想辦法從薛錚遠那問出來的是,為什麼他會覺得陸嬋璣是兇手?薛懷靈之死,薛錚遠又比別人多知道了些什麼?
不明不白的,憑什麼將一口黑鍋扣到陸嬋璣的頭上?
壓著心頭怒火,玉蟬衣儘量用和緩的語調,降低著薛錚遠對他們的敵意:「薛仙長如果死的蹊蹺,我也想給她公道,我的心和薛少谷主一樣急切。」
「只是,薛少谷主要先給我個讓我信服的解釋。為什麼要說陸嬋璣是兇手?」玉蟬衣道,「比起薛仙長仙名赫赫,陸嬋璣可是個無名無姓的人士,她如何能殺得了薛仙長呢?」
薛錚遠反覆看著她的臉色,心裡猶豫片刻後,他緩緩攤開手掌,心裡默念咒語,隨後,他的臉上呈現出一個三魚共頭的印記。
「連心咒。」微生溟眼睛一眯,看著薛錚遠臉上的印記說道。
薛錚遠點點頭道:「我和靈兒一母同胞,同天出生,是雙,自幼打打鬧鬧,爭吵和打架是多了些,卻沒怎麼分開過,小時候,她聽說雙生子很容易結一種叫連心咒的禁術,就偷偷找我,說要結來試了試,興許真是雙生子的緣故,一試便成功了。此後,哪怕不在一起,我們有時也能隱約感知到對方在經歷什麼。當年,我聽到靈兒向我喊救命!知道靈兒在弱水結界,連忙趕了過去。可當我急匆匆趕到弱水……」
說到這里,薛錚遠痛苦難當,聲音鈍澀下去,停頓了半天,才繼續道:「當我趕到弱水,在弱水之下找到陸聞樞後,靈兒正在弱水之上以身結陣,鎮壓了弱水結界異動——這些都是在弱水上的修士們親眼所見。可我總覺得,事情不單單只是這樣。我能感受到靈兒的怨氣,她的死因有蹊蹺!連心咒不是什麼厲害的咒語,我無法知道靈兒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我聽到了她臨死之前最後一句話。雖然那時候,靈兒已經力竭,氣若遊絲,但那句話,她用盡了力氣才說出的那句話,我死也不會忘記,她喊的是,陸嬋璣!」
薛錚遠咬牙道:「她一定是在告訴我兇手是誰,她要我幫她報仇!」
這下,玉蟬衣又一次說不出話來了……薛懷靈臨死之前為什麼在喊她的名字?玉蟬衣不知道,但她覺得自己的喉頭像是被什麼堵住了,滿腦子都在想薛懷靈到底為什麼在死前會提到她。
那時候她都死了三百年,薛懷靈為什麼要喊她的名字,為什麼啊?
「每隔百年,快到該去祭奠靈兒的日子,我總能夢到千月島……這一定是靈兒想要告訴我什麼。她從小就受不了一點委屈,不幫她報仇,她的怨氣永難平息。」
「哪怕你們不相信我,我也一定要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薛錚遠堅定道,「我會幫靈兒討回來公道。陸嬋璣,這人就是兇手,有生之年,我定要把這個人找出來。」
冷不丁想起了剛剛醉酒後的一些片段,薛錚遠忽然一怔,看向微生溟:「但剛剛我醉酒時,你為什麼說陸嬋璣死在薛懷靈前頭?」
微生溟眼睛卻並不看著薛錚遠,目光平直落在玉蟬衣的身上,他道:「薛懷靈所認識的那個陸嬋璣,在一千年前就死了。」
「死了……」薛錚遠很難接受,「不可能,我明明快要找到她了,她不可能死了。」
七百年的光陰都搭進去了,他一直在追逐的,怎麼可能是個死人?
「你怎麼能說她死了?」薛錚遠震聲說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哪怕她死了,我也要找到她!」
微生溟道:「陸嬋璣死了一千年前,死在承劍門的鑄劍崖,也是那一天,『熒惑』出世,她一個凡人的身軀如何受得住『熒惑』的劍氣?大多數修士碰上『熒惑』也是死路一條。到最後她只能是血肉無存,骨化屍銷。你要怎麼死要見屍……」
說到這,微生溟忽然一停。他看到玉蟬衣的肩頭控制不住地細細抖動,聲音低了一些,對薛錚遠說道:「別問了。」
當著一個人的面重述她死亡時的場景,這太殘忍了,微生溟說不下去了。他又一次不想再管薛錚遠,但薛錚遠的聲音卻在他耳邊吵吵鬧鬧地又響起來了。
「不,我怎麼能不問?我找了陸嬋璣七百年,今天你告訴我她早就死了我怎麼可能不問?」薛錚遠激動道,「你說她死在承劍門的鑄劍崖,可我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這七百年來,我無論怎麼找,這人都像不存於世間一樣。既然是死在承劍門的鑄劍崖,那承劍門該有記錄才是。她死之時,有人看見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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