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向她索要這麼沒用的東西?
她所聽過的承諾恐怕是這世間最動聽的,山盟、海誓,都及不上一二,但那又怎麼樣?就是這世間最動聽的言語一步步引得她卸下防備,將她最珍視的生命輕易摧毀。
但要是說攔他……主動說讓微生溟破開禁制進來的也是她。話就梗在玉蟬衣的喉嚨間,不上不下地說不出來,早知道就不該對著他動什麼惻隱之心。這時微生溟的聲音先響起來:「今天心情不好?」
玉蟬衣點了點頭。
只見微生溟好像全然忘了他剛剛的問題還沒著落,目光已經投向了流芳洞外的夜色,向她邀請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個地方?」
他這話將玉蟬衣從那惱人的糾結中解脫出來,她沒拒絕,再度點了點頭,率先往流芳洞外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微生溟輕嘆了一聲。
而後收拾好表情,提步快步跟了上去。
等御劍而行飛到空中,玉蟬衣問:「我們去哪兒?」
「尋開心,找樂子。」微生溟道,「帶你去挖一壇酒。」
玉蟬衣道:「挖酒就是找樂子了?」
微生溟搖了搖頭:「你不嗜酒,去挖酒自然不是找樂子。」
玉蟬衣的心事一向不宣之於口,她和陸聞樞的過往經歷他無從知道一點半點,只能從曾經在陸祁口中問出的只言片語中,窺見二人曾經的兩小無猜、親密無間。
但「鳳凰于飛」就放在那,玉蟬衣曾經提起「鳳凰于飛」的語氣就好像這「鳳凰于飛」由她創造,以陸聞樞的性情,那「鳳凰于飛」也的確不像是他能創造出來的劍招,若真出自玉蟬衣的手筆……她是真的將陸聞樞放在心上過。
情之一字最難解,恰似最難掙脫之牢籠,對有些人來說,血海深仇放在情字面前都能變得渺小。他也算見過不少痴兒怨女,很多事情他都看得明白,唯獨一牽扯上情字,再清楚的事情也能變得混亂複雜。
因而在知道玉蟬衣就是陸嬋璣的那一刻,微生溟就對此耿耿於懷,他這顆能把很多事情想明白的腦袋,對玉蟬衣是否仍對陸聞樞殘有舊情一事上竟然毫無定數。
這種沒底氣的感覺對微生溟來說很陌生,刺一樣扎了他很久。
但玉蟬衣在見到陸聞樞之後,心情不好。
微生溟倒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小師妹不開心。
但又不得不承認,他更不想看到她因為見到陸聞樞而心情變好。
玉蟬衣會應了他仇人頭的試探,又承認她今日心情不好,當陸聞樞站在她眼前時,她握著劍那繃緊的手背上隱約可見血管的青,再加上她之前對殳問、對承劍門的態度——這些加起來,足夠讓他猜出玉蟬衣的態度,足夠讓他心定一定。
此時此刻的微生溟,很難不陰暗地因為玉蟬衣的不開心,偷偷高興了一下。
至於之後怎麼哄人開心這事,交由他來做就好了。
「挖酒不算什麼樂子,但為了挖酒,看一看生洲大地,算是給你找的樂子。」微生溟接著說道,「天地很大,腳在你自己身上。再遇到那些讓你不開心的人和事,換個地方透透氣便是。」
說話間,兩人來到一片雲澤地。地面四散著三三兩兩的湖泊,萎蕤一片的草地花叢。
花叢流螢飛舞,湖心飛魚躍出,岸邊的一棵棵黃渠發出黃色的亮光,像一座黃金塔。路過喝水的白鹿被黃渠的光染上了,又落上流螢紋成梅花,看起來像梅花鹿。微生溟指著湖泊旁的倒吊筆,說道:「那裡埋著我的酒。」
這麼幽靜的環境,怕驚擾了其中的生靈,玉蟬衣差點沒忍心踏足進去:「你竟然將酒埋在這麼好看的地方?」
微生溟道:「在生洲我前前後後共埋了二十來壇酒,只有一壇酒埋在這裡。說起來,風息穀內也有一壇。」
玉蟬衣訝然:「風息穀內?」
微生溟:「為了試試他們宗門的禁制好不好闖,試試他們對外界的防備有多高,才埋進去的。」
「……」玉蟬衣沉默,之後問道,「風息穀谷主一直不知道?」
「自然是不知道。」微生溟笑嘻嘻的,「不然可不止不理會我,怕是要下令驅逐才對。」
玉蟬衣無奈至極,哼了一聲:「走了,挖酒。」
她這哼了一聲卻不是氣惱,聽氣音像是淡淡一笑。
微生溟心道這可是他在生洲埋的酒里最好的那一壇,不知道多少次讓他動心思想挖出來。今日換她這一笑,等得也算值得。
他也跟了上去。
兩人挖了酒回來,天剛透亮。
玉蟬衣和微生溟身上都披了一身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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