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很大,因為長期練武,手心上都是一層繭子,粗糲的,還帶著醉酒之後灼人的熱意。
鎖住腳腕時的觸感分外明顯,她能清楚地感覺到相觸的那塊肌膚衍生出細細密密的癢意。腳趾蜷縮在一起,抵著冰涼的被面。
偏偏男人覺得還不夠,垂下眼帘,目光在消瘦的腳背上一寸一寸地划過去。
黑暗中,江新月其實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有一個模糊的身形。可就是這樣,才會讓人想得更多。
覺得像是有一條灼人的絲帶一圈圈纏繞上來,越來越緊,以至於密不透風。
她呼吸比平時急促了幾分,莫名想到有一次她的小腿就被抗在男人肩上,動情時男人就順著腳腕那處的位置慢慢親口勿上去。
想到一就會想到二,就會有更多的畫面湧入進來。
她越發覺得難堪,覺得自己這般正經的人居然被裴三帶得不正經起來,掙扎的力度都大了起來。
「你鬆手!我不喜歡這樣!」
察覺到男人的手稍微鬆動了一點,她飛快地把自己的腳揣進被窩裡。要不是怕裴三氣急敗壞最後打她,她高低要指著他的鼻子罵一句「禽、獸」。
而就在她想要發火時,就聽見男人平靜的聲調陳述。
「你連這樣的接觸都十分抗拒,像是要成親的意思嗎?」裴延年眸色逐漸變得深沉。
也許是喝醉了,又也許是因為其他,他難得正面問:「楚蕎蕎,你真的就這麼厭惡我?」
江新月搖頭,矢口否認,「我沒有。」
「好,我就算你沒有。」裴延年也不想和她爭辯這些細節,忍著火氣問,「那你清楚什麼是成親嗎?成親不是我請了個管事嬤嬤回去替我操持家業,也不是借著你的肚子養育子嗣,而是我同你長久地生活在一起。我們會親吻、會擁抱、會行周公之禮,遠甚於今天的觸碰。」
「這些你想好了嗎?你懷有身孕,我自然不可能強行對你做什麼,但是以後呢?你打算一輩子都這樣躲過去?」
江新月被問得愣住了。
她其實沒有想這麼複雜的問題,也不知道明明都還沒成親就跳轉到這麼……這麼私密的事來。她就是想嫁過去然後將孩子生下來,兩個人如同旁的夫婦那般相敬如賓的生活,怎麼會去想那些細節性的東西。
可就像是裴延年說的那樣,一輩子都不過?
她心里亂糟糟,根本沒個頭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太冷,屋子裡的炭火十分旺盛,明明是十分溫暖卻讓人覺得憋悶,以至於人的頭腦都在發昏。
也有可能是酒勁上頭。
裴延年看著一直不出聲的小妻子,覺得頭疼,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煩悶。
在此之前,他不是不知道楚蕎蕎對自己的喜歡當中摻和了很多其他的因素,並沒有表現的那麼喜歡。但是他總自我勸說著,這些真情假意里,或多或少是有點喜歡在里的。可撞見她同徐宴禮的相處,見到她看向徐宴禮時認真而又依戀的眼神之後,他才肯去承認一點
——楚蕎蕎並不喜歡他。
她對他的感情里有很多,畏懼、攀附、感激等等,就唯獨沒有喜歡。
可真要是讓他放手,他又沒有辦法做到。
裴延年閉上眼,仰頭時長長吸了一口氣,下頜到脖頸繃緊成一條帶著一塊凸起的線條,沉默到像是太陽初升起時遼闊卻容易忽視的地平線。
而後他垂下頭來,像是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語氣淡漠地交代著:「 我準備三日之後再來提親,婚期定在年前行嗎?」
「好。」
「明日你讓你的丫鬟去關山茶館走一趟,陳大夫會在那裡等著,到時候讓陳大夫再進來替你把一次脈。十二我已經叫回去了,會安排新的人同陳大夫一起進來,到時候你看著安排。要是出去的話,記得將她帶上就行。」
裴延年遞給她一個眼神,問道:「還有其他要說的嗎?」
江新月察覺到他態度的轉變,在錦被底下的手捂著心口的位置,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先好好休息,不用想太多。」裴延年站起身來,「我先回去了,有事就讓人去關山茶館,那裡的東家會把消息傳給我。」
說完之後,他便很利落地轉過身,朝著窗口的方向走過去。
他的身形高大矯健,像是巍巍高山那般給人安全感,又像是古樸鋒利的刀劍,自身就帶著野性與掠奪的危險。
轉身的動作,乾脆利落地像是他們在青雲山的那日。
他殺了許多人,提著一把滴血的長劍就要縱馬踏著斜陽下山,絲毫沒有顧忌到在場的還有一個渾身紅疹的小泥人。
裴三從來都不是什麼脾氣好的人,可也縱容了她一個接著一個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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