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離開之後,老夫人用帕子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你長嫂的事,都已經知道了?」
「嗯,新月寫信同我說過。」
老夫人擦眼淚的手的一頓,聲音更是如同砂紙打磨過一般。
「她是怎麼說的?」
「你當時不在場,可能被她信中的話嚇到,實際上壓根就不是那麼回事。」
「我前幾日去看過你長嫂,她就是一時鬼迷心竅被人利用,現在已經知道後悔了。你都不知道她現在過成什麼樣子,形銷骨立連站都站不穩,卻整日跪在佛堂前替自己贖罪。她還和我說,等你回來一定要給你道個歉。」
「她也就是一位可憐的母親,怕策洲日後立不住。現在她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幫幫……」
裴延年冷不丁出聲:「她錯在哪裡?」
一句話打斷了老夫人的喋喋不休。
老夫人愕然抬頭,朝著男子的方向看過去。
進屋這麼久,男人身上的衣物已經幹了一層,表面有層黃褐色的灰塵。此時他橫刀立馬坐在圈椅上,雙手放置在跟開的膝蓋上,硬朗的五官沒有一絲表情。
他微微側過頭,光線在眉骨處落下鋒利的一筆,「你不是說她知道錯了,錯在什麼地方?」
老夫人收斂了神情,嘴角垂下。
「這次唯一受傷的就是我,我也沒想著怪她,就算有錯也是小錯。延年,當年裴家是什麼情況你也清楚,你嫂子原本就是可憐人,你當真要計較?」
「你別忘了,沒有你嫂子,就沒有你今天的位置。」
裴延年沒說話,淡漠的視線掃過去,整張臉隱匿在黑暗中瞧不出神情,只是周身的氣息凌厲得駭人。
老夫人也知道自己語氣過重,緩和了語氣。
「我這麼說,也不是讓你將爵位還給策洲。就是希望你能記得這份情,這一次幫她一次。策洲年紀正小,又尚未成親,不能有一位獲罪的娘。」
老夫人這麼說是有緣由的。
大周開朝就封了三位國公,裴家得了「鎮國」二字,手上的權勢就可見一斑。
老國公同先皇打江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授予爵位之前先皇開玩笑說想要替裴清安指婚。裴清安是裴家的長子,從小在軍營中長大,漸漸顯露出自己在軍事上的才能,板上釘釘的要成為裴家下一代的話事人。替裴清安指婚,不僅能防止裴家與權貴結親最後養虎為患,還能將裴家與皇家更進一步的綁在一起。
老國公原本就無心權勢,就直接同意了,這就有了裴邵兩家的親事。
當初裴家出事,聖上其實更屬意裴策洲繼承裴家,也做好了再登上幾年的準備。可在這時候,邵氏求了老夫人之後進宮,最後鎮國公府的爵位落在了裴延年的身上。
這也就是邵氏為什麼敢肆無忌憚下藥的原因。
只是邵氏忘了,如今的裴延年對於皇家來說,早就不是一塊不成功就可以丟棄的利刃雛形,而是一柄能震懾邊疆見過血的利刃。
所以動了手的邵氏,會被遷怒捨棄,成為平息爭端的棄子。
裴延年其實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會提及到此事,也沒有想到原來當初自己進宮在親人的眼中,會成為一件撿漏的喜事。
對於毫無自保能力的稚子,捲入風波當中真的是一件喜事嗎?
裴延年疲倦地閉上眼,喉結上下滾動著,試圖要平復內心驚天駭浪的情緒。
窗外的雨聲更大了,噼里啪啦砸落下來,嘈雜到整個世界都是雨聲。
老夫人仍舊在絮絮叨叨地念著,念著這些年鎮國公府的不容易,念著當初邵氏是如何支撐起家裡,念著府中大大小小的事。
突然就聽見男人開了口。
「我會進宮面聖,替長嫂說情。」
直到這時,老夫人才徹底放下心來,「這樣就好,我們是一家人……」
「但在策洲和琦月成親之後,」裴延年睜開眼,眼底還帶著長途奔波之後的疲倦,預期緩慢而又堅定:「就分家吧。」
「分家?」老夫人腦子一陣空白,拔高了聲音,聲音都變得尖銳,「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分家和不分家的區別可大著了。
如果不分家,裴策洲頂著鎮國公府長孫的名頭,日後前程不必操心。可要是分家,他就要開始頂門戶,在外打拼更多的是看自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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