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格搬東西時其實一直在提防陳士良發難,畢竟這些東西原本並不是麗池院裡的,但意外地,陳士良全程竟一言未發,就這麼默不作聲看著他們搬完了。
「陛下有令,巳正前便要出宮門,王妃還請儘快上車吧。」
張格沒說話,把二斤司巧都叫進了第一輛馬車,四個人守在一起,關上了車門。
兩輛輦車終於啟程,內侍省在前開路,金吾衛在旁護衛。『吱啞』的車輪聲沿著東宮的宮道一路向南,自嘉福門駛出東宮,不多時便來到了皇城東門,延喜門的門樓之下。
張格推開車窗望向眼前這座門樓。它不是一扇門,而是一座建在高聳台基上的雄偉宮殿。厚重的城門城牆,幽長深邃的門洞,將宮裡宮外徹底隔成了兩個世界。
監門衛核完魚符,正要開啟宮門,身後的宮道拐角處卻突然閃出來一隊人馬。當首一人騎著一匹大行馬,頭戴金冠,身著朱紅錦袍,腰懸玉帶,腳踏雲靴,氣勢不凡。
張格正疑惑,一直護衛在馬車旁的李三突然低聲道:「王妃當心,是康王。」
張格頓時心頭一緊,這人原身記憶中是聽說過的。
康王乃是當今陛下的二皇子,生母出自四大家族之一的盧氏,出身顯貴不下君衡。本該備受寵愛,但當時帝後恩愛正濃,皇帝的一顆心都放在心愛的嫡長子身上,根本無暇理會康王。
偏偏君衡自進學起文采武功就很出眾,一直死死壓在康王頭上,康王心下不爽,便屢屢找君衡麻煩,不免又給皇帝留下了性情頑劣、不敬兄長的印象。久而久之,不知怎的就養成了一副目中無人的暴虐性情,名聲也愈發壞了起來。
這人和其他人不一樣,別人若想針對廢太子,都要再三再四籌劃顧慮,康王卻恨不能把『兄弟不和』直接頂在腦袋上招搖過市,根本無所顧忌。
果然,康王近前後連場面話都懶得說,直接下令侍衛把兩輛馬車給圍起來:「本王接到密報,有人私竊東宮財物,給我搜!」
李三等人萬沒想到他竟如此大膽,連忙抽刀出鞘護住馬車,劉治更是趕緊上前一步攔道:「住手!」
他轉向康王行禮道:「下官劉治,參見康王。下官奉陛下御令,今日巳正前要護送幽王車駕出皇城,還請王爺行個方便。」
康王拿馬鞭指著他冷道:「你若讓開,這事就與你無干。你若不讓,待會兒可別怪本王不留情面。金吾衛奉命看守東宮,竟在眼皮子底下讓賊掏了家,劉治,不如你與本王說說,你該當何罪?」
劉治心裡一沉,掃了一眼身後的金吾衛和陳士良,沒說話。
康王冷冷一笑,又對監門衛值守的王將軍道:「王茂,東宮失竊,如今賊人近在眼前,你管是不管?」
王茂自然能看出康王是衝著幽王來的,但他不知內情,更不知道他所言東宮失竊是指什麼,一時有些踟躕。恰在此時,張格推開車門,和二斤司巧一起跳了下來。
李三想攔:「王妃,還是交給將軍處置吧。」幽王沒醒,你不是康王對手啊!
張格擺擺手沒接話,這事劉治肯定不會管的。他雖對幽王有善意,但很明顯持明哲保身的態度。如若今日發難的是陳士良,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不懼。但康王卻不一樣,他一個三品將軍,怎麼也不會和親王對抗的。
「你就是掖庭選來沖喜的那個官奴婢?」康王上下打量張格——白瓷肌,秋波眉,桃花目,雖然冷著臉,但眉心硃砂一點,自來既媚且嬌,當真是荊釵布裙,難掩國色。
康王看罷心中冷笑,呵,父皇可真是給他的好兒子挑了個美人啊!起先他聽說幽王妃出自掖庭,六親死絕,還當父皇是轉性了,沒想到到頭來還是如此。都到這般地步了,父皇還是捨不得委屈了他!
康王心中戾氣愈盛,嘴角扯出一抹陰戾的笑:「哦,不對,現在不是奴婢了,我該稱呼一聲皇嫂才是。皇嫂可真是有膽色,竟然漏夜闖出麗池院,連東宮的財物也敢妄動。然本朝律例,盜竊御寶御物,不論金額,皆斬!」
二斤和司巧都被嚇了一跳,憂心忡忡望向張格,張格卻是面不改色道:「有何證據?」
康王一指她身後的馬車:「車上之物便是證據,敞開車門一搜,自然水落石出。」
張格:「你要搜車,可有諭旨?」
康王明顯是收了消息故意來找事的,當然不會有什麼諭旨,他也不可能去和皇帝要諭旨,說要搜皇兄的車駕。
張格看他不說話,冷道:「看來是沒有諭旨了。」她轉向劉治:「我不通宮中則例,請教劉將軍,同為親王,若無諭旨,康王是否有資格搜幽王的車駕?」
劉治垂目:「回王妃,沒有。」
張格:「金吾衛奉命護駕,是奉了誰的旨意?」
劉治:「自是陛下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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