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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此處狹窄,你先洗吧。」
「嗯。」
君衡略顯狼狽地疾步推門離去,留下身後張格抱臂緩緩蹲下,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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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幽王殿下並未與王妃一同入浴,殿下是在奴婢伺候王妃梳妝畢,移步正殿後單獨入浴的,也並未喚旁人伺候。」
「知道了,下去吧。」
君瑤挑起鎏金臥龜蓮花香爐的爐蓋,燃起香丸,沉香清新淡雅的香氣滲透而出,平心靜氣。
駙馬獨孤郁伸手覆上她兩側的太陽穴,輕輕按揉道:「這能說明什麼呢?衡兒一向克制,不愛女色。皇后又是新喪,以他的脾氣定會為皇后服滿一年齊衰,此時自不會有談情說愛的心思。」
「哼,」君瑤嗤笑一聲:「不愛女色?再不愛女色他也是個男人,是男人,就逃脫不了男人的本性。從前不愛,那是一直窩在軍營里沒有機會,他又打小挑剔,看不上一般貨色罷了。」
君瑤閉上眼睛:「何況什麼叫克制?克制就是壓抑,就是明明有想法,卻非要騙自己說沒有想法。就是明明很想要,卻非找來一層層藉口裹住自己的心口手眼,告訴自己不想要。可是人想管住自己的手腳容易,想管住自己的眼和心?哼,那可不是一句『尚在孝期』管得住的。壓抑得越狠,要起來只會越厲害,男人本性,無外於此。」
「你的意思是?」
君瑤睜開眼睛,抬手一戳他心口:「你方才也瞧見那女子了,憑著男人的良心說,她生得如何?若你現在年方二十,血氣方剛,這樣一個嬌艷欲滴的美人日日放在你嘴邊,與你同床共枕,你可忍得住不動心?」
獨孤郁眼睛一閃,沒接話。君瑤也沒追問,自顧自笑道:「呵呵,我這位皇弟啊,還真是數十年如一日的矛盾。當年阿娘就勸我,說那麗妃不過一舞姬出身,既無眼界又無本事,養出來的兒子心性恐怕也好不到哪去,讓我另選旁人輔助。可恨我當時年輕識淺又自視甚高,未曾將阿娘的勸誡放在心上,還當他沉穩隱忍,是個帝王之才……」
沒想到到頭來卻是個陰險反覆、過河拆橋的小人!
獨孤郁見她神色突然沉鬱起來,溫聲勸道:「往事何必再提。何況人坐上那個位子,就沒有不變的,你便是選了旁人,結局也未必好過現在。如今雖說咱們偏居洛陽,可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君瑤拍了拍他的手沒說話。其實他們都清楚,現在這光鮮亮麗只是一時的,沒有權勢做根基的繁華不過是鏡花水月、空中樓閣,經不起一點風浪。
就算他們夫婦合力能再撐五年、十年,十年後呢?下一代、下下代呢?偏居洛陽看似一方土皇帝,實則卻是被遠隔在中樞之外,有名無實。都不須三代,只要她這長公主一死,看誰還會記得她的兒女吧!
君瑤想到此處,眼中突然流露出一絲時光無法磨滅的、刻骨的不甘與憤恨:「只恨我不是男子!」
她若是嫡長子而非嫡長女,又何須將江山拱手讓人?母后也不必一再容忍麗妃,最後落得鬱鬱而終,天年不永的下場!
獨孤郁實在不願她繼續沉溺往事,趕緊換了個話題道:「所以你是拿定主意要選衡兒了?你可要想好,自古只聽說被廢被殺的太子,可從未聽說過被復立的廢太子。何況延喜門之事你也聽到了,有皇后之死橫亘在中間,他們父子已然決裂,此時押注衡兒,委實有些冒險。」
「我自有我的道理。」君瑤神色一變自信道:「且不說雪中送炭原就比錦上添花珍貴得多,只看現如今長成的幾個皇子,除了衡兒,還有哪個值得咱們押注,何況還要把晴兒一輩子的幸福許出去?老二暴虐,老三平庸,老四木訥,哼,就這幾個,給我女兒提鞋都不配!」
她見駙馬面上仍有猶豫之色,寬慰道:「放心吧,我那位皇弟雖心性不寬,可到底坐了十年皇位,對這江山也還算盡責,這點格局總還有的。不然也不會生完氣還安排這許多人護著衡兒,可見他心裡也清楚,除了衡兒,他亦無旁人可選。說起來,這次的事于衡兒來說是落難,於我們卻恰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若平平安安當太子當到登基,哪裡還會有咱們的用武之地?」
「也罷……聽你的便是。只是你也說了,衡兒秉性溫厚不類其父,那女子到底是在東宮裡與他共過患難的,又生得這般動人,恐他不會輕易捨棄。」獨孤郁皺眉道:「何況晴兒也未必喜歡你這番安排。」
「哼,」君瑤神情冷下來:「什麼喜不喜歡的,她小小年紀哪知道這裡頭許多利害,此事只要你別偏幫,她絕不敢同我任性!」
獨孤郁輕嘆一聲,不再多言了。
「至於那女子,」君瑤擺擺手沒當回事:「天下美人多的是,一個用來沖喜的奴婢罷了,衡兒與她相識不過才半月,能有什麼深情厚誼?就是有,也抵不過這萬里江山!放心吧,衡兒那裡,自有我去談。」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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