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如何是好?
……
盧春的擔憂並非杞人憂天,屋裡的氣氛確實不太妙。
君衡廢了君睿一條腿後,沒有再理會任何人,拽著張格徑直回了他們這些日子的住處,關上房門就開始靜坐。
張格見他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陰沉,進屋後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話也不說一句,只一個人坐在圓桌旁生悶氣,心裡漸漸不免有些忐忑。
其實張格原本準備了一肚子話,甚至做好了他會大發脾氣,怒火衝天的準備。為此腦子里還左右糾結了一番,想君衡要是真的發怒,她是該挺著骨頭硬氣到底好呢,還是立馬滑跪軟語討好,求他不要生氣更好?
要是前者,好處是她不用折了自尊委屈自己。壞處是,萬一他厭棄了她,失去王爺這個倚仗,她以後的處境可能會很慘,會有更多、數不清的委屈在等著她。
要是後者,好處是若能挽回君衡,她以後還能繼續做這個王妃,可以躲在他身後不必孤身一人面對這個世界。壞處是……她不大敢想這個壞處。
張格這一路都在左右權衡,智商小人兒在腦子里說:肯定是趕緊去跪啊!還等什麼呢?你現在一無所有,失了寵愛那不是找死嗎!但她的雙腿又好像已經僵住了,自從進了這屋子,就直愣愣地站在門邊,再不肯向君衡的方向靠近一步。
張格想起媽媽以前說她是個犟種,死犟:「樂樂,遇事不能老這麼犟著,不能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不然你早晚會吃虧的!」
其實張格有時候也挺恨自己這副脾氣的,可是媽媽,軟下膝蓋真的好難啊……
兩人就這樣在屋裡一坐一站各自靜默,不說話,也不看對方。一刻鐘、兩刻鐘,沉默到第三刻鐘,還是張格先撐不住了,低聲道:「你、你不問嗎?」
像平靜無波的湖面突然砸下一枚石子,些許驚心,些許波瀾,擾動心緒。
君衡轉臉看她,神情晦暗不明,但語氣還是一如往常般波瀾不驚:「問什麼,你覺得我應該問什麼?」
「……」張格也不知道。
仔細想想,好像是沒什麼好問的。他應該是早就知道了,知道了,卻若無其事什麼也沒問。正如自己,發生了,卻若無其事什麼也沒說。
張格垂下頭:「沒有就算了,該吃飯了。」說罷轉身就想離開,卻不料剛打開一條門縫,一隻手突然越過她的肩頭,砰的一聲將門合上,張格心裡一沉。
君衡抵住門,見她硬挺著脖子仿若一塊僵直的木板,不肯回頭,也不肯低頭,頓時五味雜陳。但兩人對峙半晌,最後這萬千心緒卻也只能化作淡淡的一句輕語:「當時……很害怕吧。」
「……」
漫長的沉默後,有晶瑩的淚珠順著灑金石榴裙一顆、一顆砸在鹿皮小靴翹起的雲頭上,漸漸暈開一片濕痕。
君衡伸手掰過張格僵直如木的身體,見她還是倔強的不肯抬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把所有話和情緒都憋了回去,不再說什麼了。他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將她擁進懷裡,語氣還是波瀾不驚,但卻不像方才那麼生硬了:「是我不好,不會再有下次了。」
張格心裡一酸,緊緊揪住他胸前的衣襟把頭埋進去……
「嗯。」
·
相州之行,起於病,終於傷。
雖然君衡最後什麼也沒有問——沒有問具體情形,也沒有問張格為什麼不告訴他;張格也沒有問,沒有問君衡是怎麼知道的,什麼時候知道的,也沒有問他到底知道了多少,相信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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