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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請假一起去了秦繼勛的老家C市。

舉國歡度國慶,秦家在辦葬禮。

黑白色調的靈堂,骨灰盒擺在中間,四周圍了稀稀落落的一些花圈。秦繼揚年紀小,社會關係沒那麼複雜,儀式沒有搞得太大陣仗,前來弔唁的除了親戚,大部分是他生前關係不錯的同學。

譚鋒第一次見到在無人的角落裡痛哭的秦繼勛。

他的這位戰友,入伍數年,從來是個打爛牙齒往肚裡咽的熱血漢子,在這樣一天,哭得毫無形象,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凝視著他背影的譚鋒。

秦家父母一個是軍區領導,一個是醫生,常年工作繁忙,秦繼揚基本是哥哥帶大的。兄弟倆相伴多年,感情深厚,比起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二位長輩,這件事對秦繼勛的打擊絲毫不會更小。

譚鋒聽著哭聲,望著靈堂,黑白相片中的少年笑靨如昨。

空虛與無力感席捲全身。

關於死亡的印象,停留在為數不多的掃墓活動。但為壽終正寢的家族長輩掃墓,和眼見著年輕生命隕落,仍然有所不同。

像嬌艷的鮮花被生生掐掉,氣息都不剩。

他甚至不敢對秦繼勛說一句安慰的話。

譚鋒和徐亮在C市停留兩天,也見到了以前的好幾名戰友,大家都沒了往日的嬉笑逗趣,一個個沉著臉。幾個月前,他們與秦繼揚圍桌而聚、玩鬧遊戲的樣子仿佛就在眼前。

一晃眼,兩個世界。

回到濱都後,譚鋒一直沒有緩過來,壓抑的情緒久久難散。

他從未如此直面生命的脆弱,以及人與人之間際遇的短暫。

徐亮除了剛回來的兩天不愛說話,後來就沒什麼異常了,偶爾會與同事和學員玩笑。

譚鋒不願跟他交流這件事,更沒法對室友說。邵宇瀾總是無憂無慮的,說起話來天馬行空,彼此的交流似乎永遠不在一個頻道。

何況,這種事很難與他人共情。

過了幾天,穆千遙恢復鍛鍊,來「君銘」上課。

那天是晚上七點。見到他以後,譚鋒踏實了一些;可每每想說點什麼,心裡又低落下去,最後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訓練內容。

八點鐘,他還有一節課。

九點工作結束,譚鋒從會所走出。他驚訝地發現,以為早就離開的穆千遙靠在門外的立柱上站著,似乎在等他。

「你沒有回去嗎?」

「我在等你。」見他過來,穆千遙直起身。

譚鋒半疑惑地望著他,無聲地等待他的解釋。

「我覺得你心情不好,」穆千遙坦然地說,「發生什麼事了嗎?」

譚鋒繼續看了他一小會兒,卻垂下眼,不知如何出口,總覺得說了就有種傾倒不良情緒的難堪之感。

「你可以跟我說說,或者,」穆千遙改口,「我陪你走走路吧。」

「……好。」譚鋒點頭。

他們沒有往宿舍的方向走,沿著大路走到了一個不大的街邊公園。

公園門口一間外賣飲品店,和上次譚鋒買奶茶的那家是同一個牌子的連鎖店。穆千遙在窗口買了一杯熱奶茶,遞給他。

「你不喝嗎?」

「我不愛喝太甜的,」穆千遙說完,兩個人都愣住了,他立刻補充,「你買的我喜歡。」

譚鋒原本尷尬的神情舒展開來。

這個時間,公園裡幾乎沒有人。他們坐在並排的兩個鞦韆上輕輕晃悠。鞦韆的鎖鏈由於生鏽,發出略刺耳的「咯吱」聲。

「千遙,」快喝完一杯奶茶的時候,譚鋒突然開口,「你還記不記得上次聚會上見過的大學生,就是我戰友的弟弟?」

「記得啊。」當時玩大冒險的簽子還是那個人提供的。

「他不在了……」譚鋒低著頭,「急症,突然就去世了。」

穆千遙也有些震驚地睜大眼,轉過頭看他。

「你知道嗎?以前在家裡,我媽他們從來不會帶我去參加葬禮,」譚鋒小聲說著,如果不注意,根本聽不清他的話,「這是我第一次參加別人的葬禮,而且那個人比我還小几歲。」

「你覺得很難過是嗎?」

「嗯,」譚鋒稍微揚頭,「我從來沒想過,人命可以這麼脆弱。我戰友哭得那麼厲害,我都不知道怎樣去安慰,因為我也不懂,為什麼他要承受這種痛苦。」

周遭安靜得只能聽到鞦韆的聲音。

「以前想當兵的時候,我爸說我不適合當軍人……現在有點理解了,我沒有那麼堅強。明明是誰都會經歷的事情,可這幾天,就是忍不住琢磨,好好的人,怎麼就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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