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年低頭看著埋在自己面前的黑色腦袋,鬼迷心竅一般,心頭竟然蔓延上一股詭異的暢快,那感覺,仿佛是對讓自己痛苦多年的這個人的報復,身體的疼痛和心中扭曲的快意相互碰撞著,讓他一時間忘記了反抗。
而他那種不反抗,讓顧言絕望的心一瞬間死灰復燃,當下動作的更加賣力。
季時年眼前晃了一下,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麼,匆忙的伸手要將顧言甩開。
卻在這時,隔間的門砰的一聲被人撞開了,他下意識的偏頭看過去,那一刻,他的心中竟然蔓上了從未有過的心虛和驚惶。
秦煜封直挺挺的站在那裡,他的雙手握成拳頭,一雙眼睛裡面爬滿了蛛網般的血絲,季時年聽見他說:「你們,在幹甚麼?」那向來溫潤的聲音,此刻帶著無可抑制的顫抖。
季時年一把推開跪在地上的顧言,他張了張口,卻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就在這時候,秦煜封一拳頭砸了過來,他啞著嗓子怒道:「季時年,你他娘的混蛋。」話落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季時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摸到了鮮紅的血跡,但卻顧不上那麼多,他慌忙的整理好自己的褲子,跟著追了出去。
他方才推開顧言的力道那麼大,對方被他推的一把跌坐在地上,腦袋撞到了隔間的牆壁上,疼痛從脆弱的頭皮直抵心扉,可是身上的痛卻遠遠及不上心間的。
顧言看著匆匆離去的男子,認識這麼多年,這人從來都是一副淡漠鎮靜的模樣,仿佛天塌下來了也不能讓他面色有稍微的改變,可是那一刻,他從季時年的臉上看到了倉惶無措,他從沒想到,一向冷漠如冰的季時年,也會有害怕的時候,會那樣的在乎一個人的感受。
顧言無力的靠坐在隔間的地板上,眼中淌下了無聲的淚水,他含著金湯匙出生,在外人看來,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要什麼有什麼的天之驕子,可天知道他這麼多年,從來不曾快樂過,要說快樂,也只有當年和季時年在一起的那段時光。
小時候在同齡的孩子都在流著鼻涕到處玩耍的時候,他被要求呆在家裡學習鋼琴和各種禮儀;稍微大一點了,學習成績稍有下滑,他就要被父母責怪,請一堆的家教讓他在家補課;到了青春期,家人不准他談戀愛;上大學的時候,因為父母的強勢,他放棄了自己喜歡的美術專業而選擇了商業金融;後來好不容易遇上了自己喜歡的人,那人雖然性子冷淡,但是對自己很好,可是當父母知道他的性向後,他的母親甚至用生命威脅他將他送到了國外,到了婚嫁的年齡,甚至要妥協著娶一個自己不愛的人,還是個女人……
他這一生,都活在父母強勢的掌控之下,天生的怯懦讓他不敢反抗,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妥協,去走被人安排好的路,到後來,時間一長,他都失去了反抗的本能,好不容易這一次他有了勇氣,他用了不顧一切的力氣,嘗試去挽回那段蔓浸了他整個青春的感情,但終究不過是徒勞!
哀絕之下,他就像個鼓吹到極致然後被人一針扎破的皮球,炸了個渾身碎骨,靈魂飛散,眼中最後一點光終究歸於寂滅。
秦煜封越走越快,路過宴會廳的時候,俞謹韶看見他神色不對,問道:「這是怎麼了?」他沒有說話,甚至沒看對方一眼,目不斜視的往外走。
俞謹韶有點懵逼,因為他們認識這段時間以來,秦煜封無時無刻不是禮貌謙遜的,還從來沒見他這樣過,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能讓一向好脾氣的人氣成這樣。
正疑惑間,就看見季時年從後面追了出來,那個自來無處不體面的男人此刻衣衫凌亂,梳到腦後的頭髮散落在額間,嘴角甚至掛著一絲鮮紅的血跡,在白皙皮膚的映襯下顯得那麼刺眼。
場中的客人也注意到這場面,當下一陣沉默,等季時年出去了終於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俞謹韶摸了摸鼻子,跟著起身走了出去,到酒店門口的時候,卻早就不見了那兩人的身影。
「秦煜封。」季時一邊疾步走一邊喊。
秦煜封腦子裡都是方才在洗手間裡看到的那一幕,今天婚禮的新郎、那個俊秀謙和的男子、那個嬌美的女人的丈夫,跪在季時年的腿間,而季時年的臉上,竟然帶著一絲扭曲的快感,他的腦子裡燒起了一把熊熊的烈火,那火越燒越旺,一瞬間將他的感官和理智都燒了個分崩離析。
「秦煜封你給我站住。」季時年見他不理睬自己,揚高了分貝叫他,然後跑了起來,焦急之下竟連那平日裡生進皮肉的風度都丟了個乾淨。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