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茉莉抱了個箱子出房間出來,彎腰咚地放在地上,一堆小物件從沒蓋嚴的箱子裡掉出來,撒了一地。
溫知語給自己倒了杯水,看一眼一個下午沒見多了一堆雜物的客廳,回道:「沒,朋友過生日,在外面吃飯了才回來的。」
許茉莉蹲在地上,把東西撿起隨手塞回箱子裡,撥了撥美甲,感嘆:「唉,現在社會的打工仔真的好可憐哦,錢少事多就算了,還要每天無償加班,幸好我當初辭職了。」
「說真的知語——你乾脆和我一起來做直播吧。」
溫知語:「……」
她倆的對話經常像這樣,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溫知語端著水杯,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不過許茉莉大概也不太在意她的答案,沒等到溫知語出聲,她把箱子挪到電視櫃旁邊,抬起頭,從上而下的端詳她,繼續道:「不用你摸索,我直接帶你,到時候開視頻連個麥,你這個形象只要肯露臉隨便爆,倪雪你知道的吧,你眼睛跟她的特別像,到時候買個熱度,粉絲摸著就過來了。」
「……」
這不是許茉莉第一次勸她做直播了,溫知語一開始還認真地回拒,告訴她自己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後來發現許茉莉好像也並不是真的想拉她入伙,話語裡反而更多是為了從給別人展現自己富足的生活現狀中獲取滿足感,溫知語配合回答兩次,後邊兒也學會了直接把話題敷衍過去。
溫知語沖客廳里雜亂擺著的幾個大紙箱抬了抬下巴,乾脆轉移話題:「你在做什麼?」
許茉莉:「哦,打掃衛生呢。我發現我東西實在太多了,準備斷一下舍離。」
箱子還沒封,溫知語大致掃過一眼,大多是些衣物玩偶物件之類。
女孩子的物品好像是要多一些,譬如曹念,家裡單是放她東西的倉庫都有兩個。
在這方面溫知語是少數的另類,幾次搬家隨身之物寥寥,甚至連搬家公司都不用請。
溫知語點頭表示瞭然。
她把水杯洗乾淨放回杯架上,說:「我先回臥室了,需要幫忙叫我。」
門外細碎的動靜一直持續,溫知語戴上耳機,花了二十分鐘修改完稿子,起身去洗澡。
拿睡衣時不可避免地瞥見掛在角落的外套,苦橙葉木質的尾調淺淡持久,輕輕拂入鼻尖,溫知語扶著櫃門的手一頓。
突然又想到那張照片。
同樣的西裝外套。
不以為意的施捨和若即若離的曖昧居然用同一種手段。
該不該說,這位大少爺實在太不上心。
若是換一個人,說不定看在男人那張臉絕色的臉的份上,不介意將二者混作一談。
畢竟就算是無意,這樣私人的東西,還回去的時候也很難不引人聯想。
可惜隨手給了她。
聯想到這裡,突然感到莫名的輕微不適。
溫知語返身拿起桌面上的手機打開微信,給曹念發了條消息。
wzy:[念念,你和周靈昀熟嗎?]
-
曹念晚上生日會玩嗨了,通宵到大半夜,手機都沒顧得上充電。
直到第二天開機之後才看到溫知語發過來的消息。
[打過幾次照面,不算熟,跟你一樣,和他就高中校友而已。]
溫知語看到消息的時候剛從茶水間泡了杯咖啡。
她和曹念高中一個學校,看到這兩個字眼,溫知語一時沒反應過來,在腦子裡搜索了一圈:[校友?]
曹念對她的反應更意外,懶得打字,直接彈了條語音,拖著沙啞聲音問:[菲頓國際兩大傳說,一個謝牧清,一個周靈昀,怎麼這都忘了?]
神經末梢仿佛被這句話輕輕敲了一記。
溫知語腦子裡突然浮現那雙眼尾高挑的鳳眼,緊跟著記憶邊緣出現幾個褪色的畫面。
菲頓國際分校遍布國內外,可自由選擇出國與否,申請國外高校和更改國籍都方便,是京宜上流圈子權貴子女教育優選的幾大國際中學之一。
溫知語被接入方家之後,隨方嶼一起,初中、高中,整個中學都在菲頓度過。
學校學生非富即貴,眼高於頂的千金少爺很難把別人放在眼裡。
原本在那一屆當中,年少成名在娛樂圈橫空出世的謝家大少爺已經是天花板一樣的話題人物了。
沒想到中途轉來一個周靈昀。
這位讓所有人都諱莫如深的身份背景,金字塔頂端的千金貴體、王冠上的寶石,到哪兒都是眾星捧月的少爺。
兩個人一個冷漠一個放縱,性格外貌都迥然,卻都以一己之力讓菲頓從此在上流圈內外一下都出了名。
溫知語是當年菲頓中沉默的少數,平凡普通,埋頭苦讀,清心寡欲,不喜社交,對外界新鮮事件也漠不關心。
好聽點說是特立獨行,乖順聽話,實則孤僻封閉,不識眼色,人情世故也有所欠缺。
傳統高中老師會喜歡的類型,但在注重全方面發展的菲頓卻不見得會是如此。
也因此儘管文化成績常年名列排行榜第一位。
溫知語依然微不足道,毫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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