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好像是第一次被異性這樣背著,男人肩背寬厚結實,遮風擋雨,像一個安全的防空地帶,什麼都能撐得起來。
溫知語把脖子上的圍巾解開,往前繞了半圈,順手蓋住男人被冷風吹得發紅的耳朵,不過力道沒掌握好,男人猝不及防被她的圍巾擋了半張臉。
「什麼意思。」
周靈昀很輕地挑了下眉,往後偏頭:「我見不得人?」
這麼說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對。
溫知語頭埋在他後頸處,呼吸間是他身上淺淡的苦橙葉氣息,無聲彎了下唇,說:「我不太想跟你一起出現在八卦新聞上。」
周靈昀就開始笑,喉結一顫一顫的,他這時候還挺善解人意,懶洋洋在那兒大言不慚地講:「要過年了,別人蹲個新聞也不容易,拍就拍了,溫記者這么小氣?」
手機上有宋暢發過來的消息,問溫知語男友接到她沒。
溫知語騰出手簡單回完消息之後,把手機重新放回口袋裡。
城市的夜晚燈火通明,街頭車水馬龍,商場和沿街的店鋪都還在營業,霓虹燈此起彼伏地閃爍在樓宇之間。
街邊行人往來。
說不清為什麼,溫知語在這一瞬間忽然想起來那天採訪的女生問她的那句話——
你恨他們嗎?
一個是與否的答案,但溫知語其實那會兒沒太能厘出來。畢竟人生數分之一的一段經歷,不是一個簡單的恨與否可以形容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會兒心裡奇異地感到一股少有的寧靜,過去的那些年和在方家之前,那些以為早就已經忘記的片段,在此刻從腦子裡流逝閃過。
溫知語的母親大專沒畢業就生下了孩子,小鎮裡的男人不務正業是常態,沒有工作,吃喝都靠長輩,有時候喝了酒經常對妻子大打出手也屢見不鮮。女人多年後在京宜找到一個普通的男人再婚,特意回家把年幼的女兒帶到新家,沒想到最後也躲不過被家暴的命運。
女人的臉如今在記憶中已經模糊,她當時也不過是溫知語如今的年紀,在男人的暴力下能自保已經很好,所以儘管小女孩被關在那間黑屋子裡打罵,恨過母親把她留下,但她其實內心裡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做法。
人生總要有新的開始。
溫知語和她的媽媽都是。
母
親選擇新的生活,所以在進暖幼之後,溫知語也決定將過去的不幸都忘記,她不願意說話,但還是積極地和有收養意願的夫妻接觸。
年幼的小女孩渴望被愛,渴望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把過往的噩夢都結束掉。她才十歲,她還要往前走。
然後她被接到方家。
結果以為終於擁有的能夠遮風避雨的港灣,只是一個包裝華麗的陷阱。
溫知語覺得好不公平。她那會兒年紀太小,不可能一點怨言都沒有過。
然而,溫知語在這個時刻認真地體會到。
即使方舒盈對她做到這個程度,事實上她對方家好像也談不上恨。
許多年前在那間黑屋子裡的時候溫知語在最痛苦無望的時候想過,如果有人能把她從這裡救出去,讓她付出什麼都可以。
可能一語成讖,後來她用骨血換來徹底割開那段爛泥一樣的童年生活,結束掉那些沒完沒了暴力的噩夢。
雖然她的那些渴望在被選擇的結果里沒能如願。
但如果不是被方家收養,她不會進菲頓,不會成為記者,不會有現在還算不錯的生活。
所以溫知語談不上恨——
她受害者的身份不夠純粹,沒有立場。
她是她那個願望的既得利者。
不遠處的天空響起砰砰的聲響。
溫知語思緒被打斷,下意識抬頭,不遠處的江邊有人在放煙花,金色花束點燃夜空之後緩慢傾泄,江對面的大樓出現「marrwww.loushuwu.cce」的霓虹字樣。
煙花絢爛盛大,人群傳來呼聲,路人紛紛駐足。
背著她的人卻沒被驚動,似乎不感興趣,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好像很難真的有什麼能夠影響到他。
溫知語側臉貼在男人肩膀上,火花在她眼裡明明滅滅。
如果不是到方家。
也不會在今晚這樣一個冬夜的街頭,看到這場象徵幸福的美麗焰火。
溫知語眨了眨眼,圈在男人脖頸間那隻手摸到他的臉,指尖捏著他的下巴輕輕往右側江邊的位置轉了下,輕聲說:「看煙花。」
周靈昀順著她的力道順從地轉頭,看到夜空中綻開的一朵。
周靈昀勾唇笑了下,沒說什麼,低頭親了親她的指尖。
車子上路,不是來回九樾灣的方向。
溫知語問:「要去哪兒?」
「醫院。」
溫知語看了眼手心,說:「不用,沒到去醫院的程度。」<="<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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