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里南在路口拐了個彎,周靈昀沒帶她去遠的地方,就近找了家當地的早點鋪子。
那種很尋常的早點攤,店面不大,熱鬧混雜,煙火氣很足。
屋子裡的位置還剩下幾個零星的空位,在位置上坐下之後點完餐,周靈昀抽了張紙把兩人面前的桌面擦乾淨。
他的手指骨感均勻,手指很長,溫知語之前看見過他戴首飾,簡單的銀圈素戒在他手上都很吸眼。他沒有藏著掖著的意思,所以這會兒無名指根那枚戒指就直白地暴露在她面前,溫知語多看了兩眼,沒發表什麼意見。
沒多久老闆把餐端上來。
她想吃的油條豆漿和小籠包。還冒著熱騰騰的蒸汽。
周靈昀只要了一份和她一樣的小籠包,他吃東西的時候斯文,但速度不慢,這個時間點來買早餐的人多,店裡客人來往不斷也沒怎麼驚動到他,把一籠包子解決掉之後,放下筷子靠坐在椅子上看她。
周圍說話聲吵鬧,溫知語確實餓了,低頭吃得認真。
周靈昀看起來也沒有多話的意思,只在她吃下一半的時候抬下巴問一句:「夠麼?」
「...夠了。」
能吃完都不錯了,不知道他這話怎麼問出來的。溫知語抬一點頭下意識瞥他一眼,但周靈昀盯著她,她這一眼就正好撞進他眼睛裡,指尖輕輕在木筷子上摩挲,她移開眼重新低頭繼續吃碗裡的油條,聲音變小:「你當餵豬呢。」
周靈昀笑一聲:「這句你說的。」
早餐店裡吆喝聲沒停過,他們對坐在一張窄桌兩側,從頭到尾沒幾句話,氛圍倒是挺和諧。
吃完之後從店裡出來,清晨的霧氣在陽光下散了乾淨。
開車到機場。
和那年送她的時候差不多一樣的場景,太過熟悉,以至於當時的畫面和情緒在這一瞬叫囂著從記憶里不由分說地鑽出來。
車停下,熄火。車內陷入短暫的安靜。
溫知語說:「不用送我進去。」
周靈昀抬手扯開安全帶的手因為她這句話停一下,他沒應聲,沉默地轉臉看她。
吃飯那會兒還算不錯的心情似乎在此刻已經低下去,他看人的眼睛裡帶著點「什麼意思」的意味——當初的分別並不愉快,周靈昀不可能忘記,在和那天同樣場景下的現在,他也是真的不再想聽到從溫知語口中表現出任何一點拒絕的字眼。
所以他這會兒撂過來的這一眼莫名就有種看不負責渣女的錯覺。
溫知語覺得好冤枉。
在這時候她不可避免地想起被他肩膀被他咬的那一口。
是真的重,留下的齒痕過了兩天才完全消退。周靈昀不高興,她也心有餘悸好吧。
但想到他一早過來接她吃飯,又忍不住有點心軟,溫知語解釋說:「我沒帶什麼東西,不用辦託運。」
她傾一點身湊過去伸手從他手裡把安全帶扣取過來,乾脆利落給他扣好之後抬頭,距離被拉得很近,周靈昀垂著眼看她,溫知語也沒躲,在他的注視下把後半句說完:「等會兒直接安檢進去了,很方便。外面好熱,你別下車了。」
她沒察覺到開口的語氣帶著點安撫的意味,聲音放得輕,看他的眼神也像是在哄人,周靈昀對這話沒立即作出反應,是在盯著她幾秒之後才很淺地勾唇一笑,意味不明地說一句:「你還挺乖。」
「......」
這語氣不像是什么正經話。
溫知語懶得搭理,退回副駕之後伸手打開車門,但在下車之前又被他攔下。
下意識轉頭。
周靈昀還真聽她的了,被她系的那根安全帶束在駕駛座椅上,開口之前,抓著她手指腹在她手腕上漫不經心似的摩挲了兩下,他看著她,也同樣漫不經心地問:「下次什麼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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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個小時後落地熟悉的JFK機場。
溫知語在回來後的第二天收到導師的反饋郵件,她的學分還差本學期最後兩門課程就能修滿,每周三節課,其餘的時間專注於論文的撰寫。
她基礎知識很紮實,選的論文課題在之前工作的時候也接觸過,入手就比其他人順暢得多。論文進度完成二分之一,溫知語參與進克莉絲新項目的人物專訪,和他們一組的人員一起到頓城出差。
克里斯她們一組每次的選題大膽也很有意思,溫知語作為編外人員加入幾次,受到很大的啟發。這趟行程的最後一天下午,工作順利結束,回酒店的路上,同行的人提及附近中餐店的招牌餃子很受歡迎,幾個人都沒吃飯,於是一同步行前往。
中餐店臨街,店外的窗口處排隊的人很多,他們點了幾個招牌菜,等了將近一個多小時菜才上齊。老闆把最後一道煎餃端上來,看他們其中幾個過人面孔,用中文連連道歉:「不好意思這會兒人多有點忙不過來,久等久等,餃子你們趁熱吃。」
溫知語還記得和周靈昀剛在一起的第一天,他給她做了頓飯,他當時簡短地說是在國外的時候學的,味道她很喜歡。這一年多在國外,想念中餐的時候偶爾也會想起他。
但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真的這麼巧,在一個距離數萬英里的陌生城市吃到這個同樣的味道。
有那麼一瞬間溫知語有點恍惚。差點快要以為對面坐著的人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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