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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聲音不大,卻令殿內寂靜一瞬。香草呆若木雞,梁公公百口莫辯,眼中現出一絲慌亂之色。

還有救……群青如溺水之人得了一口喘息,展開綢片細看。剛才絲片透光,從背面看去確實有字。這一翻看令她更加放心。綢片上根本不是李煥的筆跡,所寫的內容,也全然不是方才梁公公所宣的「手諭」。

群青定睛看了看,一陣涼意忽然從背後竄到尾椎。只見上面的字跡秀美,牽拉出肆意的爪牙:

「司籍當差認真,某自愧弗如。

寶安公主之禍福,繫於君身。

群司籍見信安好,盼君一晤。」

寫絹書之人,口吻含笑,是在直接對她說話。

聯繫前面的情景,仿佛他早預判到她會看出手諭有端倪,奪絹自看,才為她安排了這樣一場聲勢浩大又荒誕至極的玩笑。

若她自亂陣腳,便是不打自招,剛才便已被拿下了!

梁公公的聲音響在不遠處:「實話告訴司籍,奴才是奉燕王府的陸長史之命,才敢如此作為,奴才有罪,事後請罪,還請司籍包容。」

陸華亭,這名字比燕王的名字還可怕。

每一次,他帶給她這種後脊發涼的感覺都如出一轍。

此人是燕王府中謀臣,心機極深,燕王得他輔佐,才能青雲直上。她與陸華亭算是暗中交鋒過幾次,她要報復李煥,次次都因為李煥身邊有一個陸長史而功敗垂成。

陸華亭像一條蛇,躲在暗處伺機而動,能順著蛛絲馬跡緊追不放,好幾次差點反咬到她,以至於這個名字像一座山沉甸甸地壓在心頭,成了她的噩夢。

此時,群青持絹,不住身冒冷汗,心臟堵在喉嚨處狂跳,都是身體本能的反應。

從前燕王在明,她在暗,是混在群臣中不起眼的一顆暗樁。如今陸華亭指名道姓要見她,便有被揭去面紗,暴露於人前的荒誕與恐懼。

在這一瞬間,群青無比清晰地感到,他查清她的身份了。一曲已終,勝負已分,事敗了!

「寶安公主性命,系與君身……」

那毒蛇一般的字跡盤踞在紙面上,公主的性命與其說落在李煥手上,倒不如說,是拿捏在了陸華亭手上。

李煥對公主還有色心阻礙,陸華亭有什麼?他出手絕情,很久前便想殺寶安公主,只是礙於李煥阻攔罷了。

這幾年燕王風頭日盛,陸華亭亦權勢滔天,我行我素,此前他多次逆著燕王心意殺人,到頭來,李煥還不是選擇保他。

對帝王來說,畢竟美色易得,良將難求。

群青忍住手抖,摸摸袖子和衣領:「請公公等片刻,容我更衣。」

第2章

昏黃的蒼穹之下,雨絲斜飛。

梁公公回頭,群青落在身後,時而拿袖掩口咳嗽,好像瑟瑟畏冷,不免詫異。

方才在殿內,小娘子何等威風,險些被她鎮住!沒想到看了一眼絹書,就虛弱成這樣。

若非親眼所見,他也無法相信陸華亭這般厲害,短短三行字,竟將人心防擊潰至此。

「那位叫蘇潤的宮學博士,是司籍的朋友?」梁公公將拂塵橫於袖間,等她走過來。

群青睫毛顫了下:「不認識。」

還死不承認。梁公公嗤笑:「若不是得司籍你的指點,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在下朝時在常樂門外攔路,公然摟抱住陸長史,問他討要什麼說法。兩個郎君青天白日摟在一處,旁邊文武大臣可是看得呆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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