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面前,不敢有違心之語。」陸華亭道。
「你說的若是實話,」宸明帝的手指搭在鼻樑上,半晌,疑慮重重道,「群典儀又為何要對你施加刑,以至被金吾衛抓個正著?」
「她不是對臣施刑,而是前來施針搭救。」陸華亭道,「刑部之人違規上刑,迫使臣潑燕王的污水。若非群典儀使計從呂妃宮中脫身前來施針,臣已性命垂危。」
李玹望著陸華亭的側臉,呼吸極沉。
宸明帝呼吸起伏,驀地笑了:「既如此說,你二人倒是兩情相悅,倒是呂妃無故攀誣你了?」
陸華亭道:「既是攀誣,絕不會無故。臣與呂萬戶侯之案已移交大理寺,也許是呂妃娘娘恐為此案牽累,是以先下手為強。」
宸明帝將碗重重擱在桌案上。
李玹道:「父皇,七郎一貫巧言善變,今日所說,皆是他一面之詞。」
「事涉呂妃娘娘清譽,不敢有半句謊言。」陸華亭道,「臣身上榴花金簪,不是呂妃娘娘的,而是群典儀的。」
李玹驀地梗住,手指攥緊。案上金盤上簌簌顫動的那朵榴花,刺痛了他的眼。
那廂,瑟瑟發抖的銀子也被帶了出來,翠羽道:「回稟聖人、王妃,奴婢方才詢問銀子陸長史與呂妃娘娘這幾日談話的內容,正著說,她會說,倒著說,她就想不起了了!」
皇后蹙眉道:「這個呂妃,仗著聖人恩寵,不知天高地厚……」
這時鄭福進來:「聖人,呂妃娘娘說身子不適,跪在外面求見聖人。」
宸明帝已是忍無可忍,對陸華亭道:「看你這些年來孑然一身,難得有心儀之人,既是求到朕的面前,朕便給你個恩典。若你此行剿匪順利,能將功折罪,朕便為你二人賜婚。呂妃之事到此為止,闔宮休要再提。若有閒言碎語傳出,朕嚴懲不貸!」
陸華亭白玉般的臉上神色微頓,旋即叩拜謝恩:「聖人既查明真相,便求聖人早日將群典儀從大理寺放出,她一日不出,臣心一日難安。」
李玹只覺有些眩暈,鳳眸直視宸明帝:「父皇,群典儀曾是太子妃宮中女使,素來從未聽聞她與陸長史交好,如此賜婚是否太過輕率?」
「你給朕閉嘴。」宸明帝冷冷道,「你是朕的太子,如此心思外露優柔寡斷,如何堪當國之重任?準備一下,去北面治災。」
被當面責備,李玹眼中閃過慘然之色,卻偏不能顯露狼狽。他定定地望向李煥,又轉向陸華亭,臉色更加蒼白。
「想這樣削弱東宮力量?本宮不同意。」出門路過陸華亭時,李玹在他耳邊輕輕道。
「我也不同意。」見陸華亭要走,李煥抓住他手臂,要一句解釋,「把細作娶到燕王府,你怎麼想的?」
觸到粘稠血跡,李煥的手趕緊鬆開。陸華亭聞言只是挑眉,附耳道:「你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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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本以為她會候審,未料第二日便有宮人拉開牢門,放她自行離開。
若蟬抱著兩個包袱在外等候,悄聲告知她不必再回呂妃宮中去了:「聖人說呂妃御前失儀,降為貴嬪,禁足在采燁宮中,還把銀子貶到掖庭去了。」
群青並不意外。
這個結局,從她夜中給呂妃出招時起,便在她謀算中。
壽喜亦跟在身邊,但不知為何,只是默默將她們送到尚儀局,便行禮離開。
尚儀局內女官見她,神色都很奇怪,口中道「恭喜」。
群青翻看著連日的文書,她不知有什麼可恭喜的。尚儀局馬上將要籌備元後誕辰,宮中寺觀都要參與,陣仗極大,她亦報了名。只要宸明帝對元後的感情尚在,李盼便不會得到真正的處罰。
她還需做些準備。
群青在外間看見了竹素,竹素給她遞來兩樣東西:「長史讓交給青娘子的。」
陸華亭倒是遵守諾言,將林瑜嘉的那份口供還給了她,群青看清內容,便迅速藏在了袖中。如此一來,日後合作,便不受此人牽制了。
然那下面還有一份皇旨。
群青展開來看了一眼,又立在眼前對著光看了一眼,飛翹的雙眸生出幾許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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