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好巧啊!怎麼你們也在啊?」
身後響起葉夷簡的聲音。
封令鐸整理好思緒,一轉身,就聽見他興沖沖地道:「剛好我們也還沒用晚膳,要不一起吧?」
「姚師傅。」
姚月娥也是這時才注意到葉夷簡。
她望了望天色,發現薄暮冥冥、華燈初上,如今已是飯點。
今日忙了一整天,方才不覺得,現下鬆懈了,只覺五臟六腑都在唱空城計,而一旁的齊猛也是面如菜色,一副免力強撐的模樣。
姚月娥不是個忸怩的性子,當下便答應了葉夷簡的邀約,只是隨他沒走幾步,視野里便撞進另一道身影。
姚月娥怔了怔,倒是想起上次這人踹了她家的門以後,兩人似乎是有好幾日都沒再見了。
其實也不怪姚月娥心大,那次封令鐸走後,她是想搬出去住的。
結果在上京城問了一圈,姚月娥才知道,這裡的宅子都興的是押三付一。
這麼一來,她能租得起的房子,就太破了;不破的房子呢,她又租不起。等她把房租一交,等於是在這上京城裡,別的啥都幹不了了。
況且這一趟上京之行,姚月娥本來就為的是學東西,若是因著跟人慪氣模糊了此行目的,那才叫買櫝還珠、本末倒置。大不了等以後賺了錢,再將房租給補上就是。
於是這麼想開了,姚月娥也就不糾結無關的事了。她將精力都放在正事上,自然就忘了自己和封令鐸的齟齬,如今乍然相逢,她才想起之前,兩人似乎是不歡而散的。
封令鐸也在此時望了過來,四目相對,氣氛霎時便有些微妙。
葉夷簡渾然不覺,行出兩步才發現姚月娥沒跟來,回頭又問:「怎麼了姚師傅?還有事?」
「啊?」姚月娥有些尷尬。
可她已經答應了葉夷簡,若是因著封令鐸就反悔,反讓人覺得她有多在意似的。
思及此,姚月娥綻開一抹微笑,對葉夷簡道了句「沒事」,便領著齊猛提裙跟上了。
幾人去了上京城裡最有名的酒樓,樊樓。
三層相高,五樓相向,其間明暗相通,燈燭晃耀,宏偉璀璨,宛如天上宮闕。
姚月娥從沒去過這樣的地方,不知怎的當下便有些腿軟,上台階的時候一個不察,倏地踩空一級。
「唔……」
沒出口的驚呼,被後腰上那只有力的大掌給截住了。
他很是自然地在她腰上扶了一把,火熱的溫度透過夏日裡薄薄的衣衫,讓姚月娥整個脊背都麻了。
看著前面齊猛和葉夷簡的背影,不知怎的,姚月娥竟然生出點類似「偷情」的心虛感,搶在那兩人回頭尋她之前,自覺地一個箭步沖了過去,將封令鐸甩在了身後。
雅間很快布置出來,幾人落坐開始點菜。
姚月娥走了一天滿頭的汗,正要倒點水解渴,轉過頭來,便見面前已經被遞來一杯紫蘇飲。
「咦?」一旁忙著點菜的葉夷簡放下菜單,揶揄地瞥著封令鐸道:「今日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怎的?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自束髮起,可就是沒再主動給我倒過茶水了。」
封令鐸冷冷威脅,「飲子都堵不上你的嘴?」
葉夷簡「嘿嘿」兩聲,瞟了姚月娥一眼,埋頭繼續看菜單。
菜品很快點好,夥計確認過後離開,雅間裡只剩下四人,大家沉默地埋頭喝飲子,誰也不出聲,氣氛一時尷尬到凝滯。
葉夷簡扶額,心道怎麼每次都這樣,哪兒缺了他都跟要散夥似的,活躍氣氛聯絡感情的重任,最後還是得交到他的手上。
於是他清了清嗓,問姚月娥道:「姚師傅今日怎麼去了州橋?是有什麼想買的嗎?」
「也沒有,」姚月娥放下手裡的飲子,道:「我是去那兒附近看貢戶鋪子的,不看不知道……」她嘆氣,「看了才明白,原來上京有那麼多貢戶,跟建州府完全不一樣。」
這一點姚月娥倒是沒有誇張。
建州府內百餘號商戶,貢戶人數統共不到十戶。而上京這裡,單單是一條街上,就有幾十上百家鋪子,打的招牌都是貢戶。
不僅吃穿用看什麼都有,還有好些老鋪子,號稱是從前朝開始就是百年的御供老店。
姚月娥忽然就明白,為什麼張廷懷的那幫徒弟會瞧不上她了,思及此,情緒倏然就悒鬱起來。
「上京就是這樣,」葉夷簡笑著安慰她,「權貴多,貢戶自然就多。你沒聽有人說,那御街上一個招牌砸下去,死的人十個裡面就有三個當官的、五個貢戶、還有兩個是皇親。」
姚月娥和齊猛笑起來,席間氣氛終於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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