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封夫人不再說什麼,封令鐸拜過後要走。
然就是他轉身的一剎,一股溫風夾雜著淡淡的氣息撲面,封夫人心頭一動,當即扯住了封令鐸的袖子。
「等等!」
她蹙眉湊得近了些,皺著鼻子在封令鐸身上嗅了又嗅,口中喃喃道:「你身上怎麼……有股味道?好像是……」
封夫人越想越覺得怪異,瞪大雙眼問他,「廨舍里不會沒有床吧?你們難道是打地鋪睡泥地里了?」
封令鐸一怔,想起來,昨日他等姚月娥等得無聊,便用了些她院中的泥胚,捏了兩個摟抱著親親的小人。
而也就是彼時,有兩塊泥胚沾到了他腰間的香囊,泥點子封令鐸怎麼都洗不掉,也就作罷了,總不能將香囊給扔了。
可沒曾想,自己母親的鼻子竟然這樣靈……
封令鐸罕見地忐忑起來。
他一手將藏在衣服下的香囊悄悄抓住,一邊故作輕鬆地胡謅,「大約是積年的公文塵埃太多,翻閱的時候不當心沾染了,等下沐浴更衣便好了。」
封令鐸說著話,還不忘吩咐夫人身後的劉嬤嬤,「今日實在太累了,沐浴後就先歇了,不必等我用膳,要是我醒得早,便去衙門裡吃。」
劉嬤嬤連聲應著,主僕兩終於目送封令鐸走了。
「我怎麼覺著……」封夫人語氣狐疑,蹙眉盯著封令鐸離開的方向道:「恪初近來總是奇奇怪怪的?」
劉嬤嬤不解,「夫人什麼意思?」
封夫人搖頭,「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他有事瞞著我,而且還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就像他那次不告而別,忽然隨了那宋獾郎起義一樣。」
懷胎十月,又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饒是他城府再深,也逃不過為娘的直覺。
封夫人越想越覺不對,對劉嬤嬤吩咐,「你幫我找幾個人跟著他,看看他除了上職,還會去哪些地方,都列個清單給我瞧瞧。」
「是。」劉嬤嬤點頭,應下了。
第47章 勾他你踢踢我,我踢踢你
七月中旬,姚月娥位於州橋的鋪子,總算是開張了。
她不僅在鋪子裡給新燒制的油滴盞和鷓鴣斑留了專門的展台,還花錢請了幾個不錯的茶匠,為下單達到一定數額的客人表演點茶。
在這裡,客人不僅能夠當場試用所購新盞,還能在夥計的講解下,對姚月娥的厚鐵胎黑釉盞有更深的了解。
如此一來,姚月娥的鋪子便成了整個上京城裡唯一一家可賞、可買、還可品盞的去處。開業不過幾日,人們口口相傳,已經聚集了好一批愛茶之士,成了州橋這裡人氣最旺的店面之一。
當然這些經營門道,不都是姚月娥的主意,其中大部分自然離不開薛清的傾囊相授。
從迎來送往,到帳目流水,幾乎都是薛清手把手地教給她,故而這些時日以來,姚月娥幾乎隔三岔五便和薛清呆在一處。
就連今日,若不是因著薛清要去京中另幾處鋪子查帳,姚月娥也得不了這半日的清閒。
初秋的午後,陽光透著股慵懶,姚月娥瞧別人點茶瞧出了興致,決定親自上陣試試。
清幽的茶室隔絕了喧嚷,一爐沉香青煙裊裊,氤氳著霧氣,彌散開層疊的茶香。
沒想到多少年過去,幼時從父親處習得的點茶技法,姚月娥是一點沒忘。
蒙榕出磨細珠落,眩轉繞甌飛雪輕。
白如堆雪的茶湯配上手中別致的黑釉盞,讓飲茶多了種別樣的雅韻,客人們離開的時候,皆是讚不絕口。
姚月娥的虛榮心有點小滿足,本來計劃的略顯身手,變成了興致勃勃的來者不拒。
「姚師傅。」
門上竹簾晃動,夥計進來對姚月娥道:「有位客人一擲千金,買下了咱新上架的鷓鴣斑,說想現在就試試,可那邊點茶的茶室已經有人了,姚師傅您看要不要……」
夥計說話時還有些猶豫,沒曾想姚月娥竟欣然同意了。
日光漫灑,穿過門口竹簾的罅隙,在茶案上浸染出點點碎金。
窸窣的響動過後,姚月娥聽見隱約腳步,她忙著收拾案上茶具,隨口道了句,「郎君請坐。」
一襲白衣入目,那人盤腿坐下的時候,腰間環佩碰到茶案。姚月娥掀眼一瞥,卻冷不防瞧見一隻張牙舞爪的海棠並蒂香囊。
「……」視線往上,姚月娥看見那張多日不見的臉,心跳倏地就突了一下。
黑眸微垂,眉眼冷肅,唇角微微地繃著,明明沒什麼表情,姚月娥無端卻從中品出了秋後算帳的怒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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