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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他挨打,長大挨罵,他媽都是冷眼旁觀的,他有時候甚至覺得,他媽也許還沒他爸在乎他,她對什麼都冷冷淡淡的,眼裡沒有他這個兒子,似乎只要管他吃飽穿暖,就盡到了一個母親的責任。

李靜水驟然回憶起來,他還很小的時候,也許是學前班、或者小學一年級吧,他在學校弄丟了文具袋,他爸拎起掃帚揍他,他門牙都被打掉了半顆,哭得特別慘,他媽攔了沒攔住,結果兩個人都被打得很厲害,他媽當時流了很多血去了醫院,家裡一連好幾天都沒有人,他只能在廚房扒拉冷饅頭,後來饅頭吃完了餓得不行了,是隔壁家的阿姨可憐他帶他吃了飯。

這一段記憶,也許是太難受太孤獨,幾乎被李靜水忘記了,他死死地捏著那一沓錢,一時間哭得喘不上氣……

李靜水背上腿上都是傷,不管往哪個方向躺都很疼,他只能墊著被子趴下,還得歪著脖子,防著受傷的那半邊臉蹭到被子,身體明明很累,閉上眼睛卻睡不著,好不容易天邊透亮他才眯過去,因為壓著胸口又受了驚嚇,短短的半小時,一重接一重的噩夢反覆吞沒他,醒來的時候渾身都是汗。

他活動著僵硬的脖子和手腳坐起來,疲憊不堪,看到聞聲望進屋的袁淮,還得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沒有那麼多時間沉浸在悲傷里,也不想讓袁淮因為昨天的事不自在。

下周就要搬出去了,他必須振作起來,繼續努力賺錢,有了這一千多塊,好歹會輕鬆一些。

袁淮看到李靜水的臉,明顯怔了一下,又轉身走開了。

李靜水雖然沒傷著骨頭,可身上的外傷一宿之後浮了瘀,橫七豎八地落在雪白的皮膚上,再加上臉上擦掉的皮刺刺拉拉起了一片疤,模樣非常慘不忍睹。

李靜水刷牙的時候感覺臉扯著疼,有些張不開嘴,抬眼看鏡子給嚇了一跳,擦傷發起來之後,眼睛都腫成了一條縫,也不知道袁淮剛才怎麼忍著沒吐槽的……他洗漱完擦了藥,在衛生間裡磨磨唧唧地不出去,最後還是袁淮要上廁所催著敲門,他才擋著臉趕緊溜出去了。

袁淮沒看他,徑直進了衛生間。

李靜水注意到桌上放了早餐,居然是兩人份的。

他訥訥地站在那裡發呆,袁淮已經拉開凳子坐下了,除了昨天說的那幾句話,他依舊不怎麼開口,可李靜水明顯能感覺到,兩個人之間那堵無形的牆終於坍塌出一道裂口,袁淮對他的態度軟和了不少。

幾天以前,別說給他也帶一份早餐,他連袁淮的人影都見不著。

李靜水心裡像拱著溫水,整個人都跟著鬆弛下來,這樣就好……他不奢望袁淮能馬上原諒他接受他,只要每天都比之前好一點點,最後總會有放下芥蒂的那天。

李靜水臉上有傷,笑也不敢笑,吃飯只能拿小飯勺慢慢往嘴裡塞,袁淮已經狼吞虎咽吃完了,他才喝掉幾口粥,眼瞅著袁淮抓了帽子出門,他也不好問,只能呆呆地握著飯勺。

洗碗的時候李靜水發現,廚房的案板上雜七雜八放了不少肉和菜,他好幾天都不必出門了。

袁淮不懂挑菜,買的空心菜和茄子有點老了,黃瓜又太瘦。

李靜水低頭專心地整理著,很久沒有這樣心神寧靜過。

袁淮先去了一趟周小天家,這小子一天沒開機了,他有點兒放心不下。

以前周小天沒少帶著袁淮去自己家玩,物業保安是認識袁淮的,可這次一打照面就搖頭,連警衛亭的玻璃都不肯打開,袁淮解釋了半天也不行,他沒辦法進去,想走又不甘心,只能在小區門口漫無目的地徘徊,好幾個人都納悶地盯著他看。

最後那保安忍不住了,招手讓他過去,小聲說:「你就別在這兒耗著了,周太太三令五申不許放你進去,要是我放了你,我就得被投訴丟飯碗。那小胖子沒事,昨天還讓她媽拎著進進出出的,我瞧著人好好的呢。」

袁淮這才知道,不是門禁規矩變嚴了,是周小天媽媽開始戒嚴了。

他自責拖累了周小天,那麼一個閒不住的美猴王,見天被他媽綁在身邊,能好受嗎?可當時除了周小天,他也不知道還能找誰幫忙……所有的人都對同性戀三個字避如蛇蠍,短短几個月他已經遭受過無數冷眼,就更想不通他哥為什麼會在學校出櫃,還把李靜水光明正大地帶回家?

如今這個問題,也沒人能回答他了。

袁淮不想回家,沿著路邊的濃蔭慢悠悠地走,這才七月初,氣溫已經逼近四十度了,袁淮越走就越覺得心裡憋悶。

他昨天晚上自個兒弄了個小冊子記帳,就算他一時半會沒能力,以後也一定會連本帶利地還給李靜水的。

好像只有這樣涇渭分明地搭夥過日子,他心裡才能舒服一點兒,不覺得自己狼心狗肺忘記了袁偉的死,也不覺得太過虧欠李靜水。

下周他們就要搬出去,花錢的地方還有很多,兩個月暑假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他想著出來找點事做,多少也能補貼一點家用,總不能只靠李靜水一個人埋頭畫圖。

袁淮沒成年,正經的飯店餐廳兼職沒人要,他走著走著,眼神落到了某個教育中心貼的招聘啟事上,發傳單,日結,雖然薪水不算高,可聊勝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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