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水的眼睛,在月光下像蒙著一層霧氣,忽然之間就紅了眼圈,「你……你來啦。」
那種羞怯靦腆的笑容,袁淮兩年前見過很多次,李靜水總這麼對著他哥笑。
袁淮心裡五味雜陳,像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冷淡許多,「起來。」
他把李靜水從長凳上拽起來,有點克制不住自己的手勁兒,李靜水懷裡的蛋糕盒子摔在地上,人被往前拖得踉蹌了好幾步,他也不顧胳膊疼,小聲求著,「蛋糕……蛋糕掉了……」
袁淮不理他,幾乎算是兇狠地把人往計程車跟前拽。
司機等得不耐煩,「快一點兒,這地方不能停車。」
李靜水走得不穩,再加上著急,胃裡一時間翻江倒海,轉過臉哇一聲就吐出來,他眼淚鼻涕都嗆出來,咳得幾乎背過氣去,人脫力地蹲在那兒起不來了。
司機一看,立刻豎起眉毛,「哎!你這搞的髒死了,別一會兒吐我車裡,我還怎麼做生意啊!」
袁淮幫李靜水順了兩下背,發現他後頸上滿是冷汗,怕他吹了風要著涼,乾脆地把自個兒的短袖脫下來,替李靜水擦汗擦嘴,身上就剩下一件跨欄背心。
袁淮這一年刻意鍛鍊,身體素質強了不少,肩背舒展,大臂和胸口都有了點兒肌肉,這麼隨便穿著也顯得人很精神。
他耐心地等著李靜水平復下來,才把人往旁邊挪了挪,怕李靜水栽進嘔吐物里。
在這期間,那司機一直嘰嘰歪歪地吐槽,語氣里滿是對酒鬼的嫌棄,更多的是想著這地方偏僻,想要坐地起價。
沒想到袁淮走過去問他,「剛才多少錢?」
「啊?」
「我問你車費多少。」袁淮表情不善,一米八五的大高個挨著窗戶,還是很有壓迫力的,那個司機明顯有些發毛了。
「七十。」司機收了錢,還在嘟嘟噥噥,「我可告訴你啊,我要是走了你們別指望再打上別的車,回去一百,走不走?」
袁淮扭頭瞪他一眼,他立刻踩上油門一溜煙兒地開走了。
袁淮一回頭,李靜水正晃晃悠悠地去撿蛋糕。
蛋糕雖然在盒子裡裝著,但剛才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鐵定已經沒法看了。
袁淮拉住李靜水,「別撿了。」
李靜水吐了一場舒服多了,聲音也清晰了一些,「蛋糕,我要帶回家給袁淮吃的。」
袁淮怔住了,好半天才說:「給我……給袁淮的?」
那句話在嗓子裡憋了一圈,說出來的時候,聲音有些怪異。
李靜水茫然地點點頭,他看到袁淮湊近自己,慌張地拿手去遮嘴,「別、別挨著我,我臭。」
「哼,還知道難聞。」袁淮繃不住笑出來,上前把蛋糕盒子撿起來一看,奶油和字混在一起,在裡面滾得到處都是,果然慘不忍睹。
可袁淮的腳步卻驟然輕快了很多,再往前三公里有個公交站,應該能坐到近一點兒的地方。
袁淮把髒了的短袖隨便團了團塞進褲兜,一手拎著蛋糕盒子,一手拉著李靜水往前走。
李靜水的手腕細細的,因為喝了酒的原因略微發燙,袁淮感覺自個兒的手心都有些冒汗。
李靜水比袁淮靠後半步,恍惚看著前面高大的背影出神,真是袁偉來接他了嗎?
但是這個人,好像又比袁偉溫柔一點,始終配合著自己的腳步,不像袁偉和他散步的時候,經常一不小心就把他落在後面,他只能一路小跑著追上去……
他不是袁偉的話,袁偉去哪兒了?
李靜水感覺腦子裡亂糟糟的,又想吐了。
剛捂著嘴乾嘔一聲,袁淮立刻轉身扶住他,「又不舒服了?」
李靜水強忍著搖頭,臉上汗涔涔的,背靠著樹有些虛脫。
他和吳宇這頓飯喝得多吃得少,胃裡幾乎是空的,又狠狠吐了一場,實在是沒力氣了。
「看你下次還敢這么喝。」袁淮把那件短袖翻了個面,又替李靜水抹了一趟臉,用的力氣有點大,李靜水不由自主地往後縮,幾乎是被袁淮整個按在了樹上,袁淮呼吸聲有點重,忽然伸手拂開了李靜水擋著臉頰的頭髮,定定地看著李靜水在月光下白的幾乎透明的臉。
因為乾嘔,李靜水的睫毛還是濕的,秀氣的眉毛皺在一起,臉頰燒著兩團紅暈。
他被袁淮懟在那裡不能動彈,只好兩眼發直、痴痴地回望著袁淮。
平時李靜水是絕對不敢和人這麼對視的。
袁淮覺得李靜水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那眼神似乎又帶著鉤子,碰到了他心裡最軟的地方,讓他一陣一陣的心癢難耐,袁淮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從李靜水的臉頰滑下來,輕輕捏住了李靜水消瘦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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