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後,老城。
小魏看到有人抱著文件要進總經理辦公室,趕緊朝對方打手勢。
那人立刻停下腳步,一臉瞭然,「魏組長,又對上了?戰況呢?」
小魏抬手一比劃,「單方面完虐。」
話音未落,裡面已經偃旗息鼓,李靜水推門出來時,面上仍舊一派平和,「肖總,這事兒您考慮考慮,我下周再來匯報。」
肖震在裡頭嗷嗷的,很想拍桌子,「下周都快過年了,還匯報什麼呀,我不同意你肯定又要給彭程打電話!」
李靜水全當沒聽見,朝後面人說,「找肖總簽字嗎?快去吧。」
這位肖震肖總,就是彭程的鐵桿兒發小,兩年前拖家帶口回了國,跟彭程搭手籌備起了西北分公司。
李靜水當時帶著小魏和幾個骨幹回來老城,沒日沒夜加班,支應起了最核心的設計部,去年正式升任分公司的設計部經理。
肖震行事果斷卻有些衝動,李靜水是個綿和謹慎的性子,這倆人一個主外一個主內,很快把公司打理得有聲有色。
秋招的那一批新人,開始還以為這兩位大佬針尖對麥芒,總在看眼色,後來發現好像又不是那麼回事……
公司里的一眾老員工,對這兩位的相處模式早見怪不怪了。何況肖總那張嘴,有時候確實挺欠的。
李靜水審完手裡的圖紙,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去走廊上打了通電話。
「今天能按時交班嗎?」
「能,」袁淮很疲憊地打個哈欠,「下午沒幾個新病人。」
「那我現在出發。」
「外面下雪了,你路上慢點啊。」
「好,我知道了。」
李靜水掛斷電話,匆匆和小魏交代了幾句,打卡下班。
肖震扒拉著百葉窗,看人遠遠走了,搶先聯繫彭程賣慘,「老彭啊,你可別聽李扒皮的,那個標是真不能接啊,咱們利潤太薄啦——」
今年冬天氣候反常,臨近春節了才下第一場雪。
雪花紛紛揚揚一下午,綠化帶上已經積了薄薄一層。
袁淮參加規培的醫院在城南,從李靜水公司開車過去,正好一個小時。
李靜水是四年前學的開車,一開始還是拋不開那層心理陰影,踩油門時腳不停發抖,袁淮當時坐在副駕駛,指著不遠處一棵開滿花的大樹,今天開到那兒就行,不過五十米而已。
第二次,是到大樹前面的稻田邊上。
第三次,是稻田前方掛著紅燈籠的路口……
後來花謝了,稻田變得金黃,紅燈籠上覆蓋了一層薄雪。
等到冰雪消融時,李靜水也拿到了駕照。
也是那一年夏天,他們再去了一次H市,結果還是沒如願看上日出。
這次賴不上天氣,全賴袁淮。
他們是頭一回做到最後,袁淮開了葷食髓知味,那兩天除了吃飯洗澡,壓根不肯放人下床,李靜水軟話說盡也沒用。
那之後一段時間,李靜水都心有餘悸,堅決不讓袁淮碰自己。
車子剛進地庫,李靜水就跟袁淮發了消息,等了幾分鐘不見人影,他嘆口氣熄火下車,果然在旁邊的消防通道里找到了人。
袁淮又靠在那裡睡著了,唇邊一圈兒青胡茬,白夜白三班連上,累得夠嗆。
只為了能跟李靜水一起休個周末。
李靜水怕他著涼,輕聲叫醒他。袁淮睡迷糊了,下意識想伸手抱人,被李靜水敏捷地躲開,指了下頭頂監控。
袁淮無精打采站起來,「走吧。」
李靜水在外頭,就是他名義上的「哥」、他的某位「大家長」,顧忌特別多,從來不肯舉止親密。他都回老城大半年了,李靜水也沒帶他回家過個明路……
李靜水從旁邊摸出個小保溫桶,這是袁淮專用的,夏天放冰涼的甜酒釀、綠豆湯,冬天就是溫熱的桂圓紅棗茶或者銀耳雪梨湯。
袁淮慢悠悠喝了幾口,心裡胃裡都暖烘烘的,剛才那點兒小彆扭都沒了,勸著自己知足常樂——好歹他已經不是異地戀了,吳斐現在還兩頭跑呢,吳宇和親媽哪個都搞不定,實慘。
去年畢業前夕,袁淮沒進學校的博士後科研站,也沒考慮G醫大的附屬教學醫院,直接考回了老城。他導師當時痛心疾首的,勸他好幾次,班裡拿了M.D的學生大多會繼續深造了,有條件的還會出國,像袁淮這樣的成績,放棄學術賽道轉向臨床,光參加規培就要花兩三年時間,實在得不償失。
可袁淮當時沒有猶豫,再次堅定不移地選擇了李靜水,他從老城追到G省,又為這個人,從G省回到了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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