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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七年,我才讀懂了她的深意,白色,不屬於任何一位嬪妃的顏色。

皇。

後宮的女人如驚弓之鳥般互相懷疑,卻沒想過,這個人會是皇家的人。

一旦找對了方向,所有無法解釋的疑慮都有了去處。過去的點點滴滴都成了伏脈千里的草蛇灰線:桂花糕里的無名之毒、被收買的西面門衛、含著白紙團死去的李妙語、收拾好包袱卻忽而自縊的沈錦、瘋瘋癲癲的宮婢楚楚、滾落在絨毯上的人頭、自盡身亡的神婆、池中伸出的雙手、甚至還有我姐姐入宮之前慘遭凌辱的境遇……一切的惡行,在此刻找到元兇。

我的心急速下墜,穿過層層雲霧,來到我不願得知的真相,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顧紓在暗處,一定布了很大很大的一盤局,遠在我尚未入宮的時候,這局就已經布得極好,當我嫁入宮中,這張蛛網自四面八方而來,一點點將我拽入深淵,不止是我,還有錦嬪,說不定毀容的玉妃,還有多年未出子嗣的諸多嬪妃,也有她的手筆。連太后都被蒙在鼓裡。後宮二十多位美人的命運,不過是她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東西。嬪妃們越恐懼,顧紓就越高興。

我不解的是,既然她妒恨我在那三年得了顧岑的寵愛,為何時至今日還不來殺了我?

難道是因為顧岑?顧岑愛我的細腰、愛我的美人痣、愛我的笑與跋扈。有我一個還不夠,他還要納來數位與顧紓容貌相似的嬪妃作替身來寵。他縱容著長公主四處作惡,憑著她的喜惡與心情,在後宮隨意屠戮無辜的女子。饒我怎麼看,他都是那隻替顧紓掩蓋惡性的倀鬼。

他愛顧紓勝過所有人,若顧紓要我的性命,他怎麼會不願意給她,以博美人一笑呢?

還有林太醫,林琅又是誰的手筆?我與他之間有這麼大一個把柄,若他是顧紓設來勾引我的棋子,為何不在一開始就把嬰兒抱去滴血驗親,而是任我安然地把蓬蓬養到這麼大?若他不是顧紓的棋子,為何又與顧紓走得如此相近?我猶記當年,瑾妃說他是顧紓跟前的紅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以為顧紓是那黃雀,現在看來,或許暗處還有一人,在針對我。

這麼多年,我一直沒有忘記這些灰暗的回憶,它們在我目睹真相的瞬間爭先恐後地占領我的大腦,我心中寒意四起,後宮,何止是好深的一潭水,它是一片海,溺斃了諸多女子。

一雙溫熱的手捧住了我的臉,我看見我姐姐在皺眉:「淮南,不許怕,不要忘記我的話。」

她說得對,復盤不是我現在要做的事,我要逃!我要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他們都瘋了!誰是蟬、誰是螳螂、誰是黃雀,都與現在的我毫無關係,因為我再不想待在這麼個鬼地方了!

「你吐了我一身,我穿著不舒服,同我換下裙衫。」

我不疑有他,借著夜色的掩護,與她十分迅速地交換了衣裙。

這插曲讓我冷靜下來,將疑慮拋在腦後,同我姐姐尋找出路。

一百三十

時間像奔騰的河流,不知倦怠地流逝著。

我和我姐姐開始焦慮,不得不安慰彼此。

會找到,會找到的,現在還沒有天亮呢。

尋找的過程中,我的思路逐漸清明,忽然道:「或許根本無牆可修。」

我姐姐道:「我糊塗了。或許那道未修好的牆,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反應過來的那一剎,我與我姐姐同時抬頭看身側的高牆,面露敬畏。

「看起來挺高的,比相府的難爬。但是沒關係,咱們還有辦法。他們為了掩人耳目,一定會留些東西在此處,譬如砌牆時要用的木梯,總得有人進進出出地搬它,做出一副修牆的假相。」

「我馬上去找。」

我姐姐朝我點點頭。

一聲的啼哭,驚動黑夜。

蓬蓬醒了!藥效過去了!

會被發現的。必須讓讓她停下。

我發現自己此刻簡直冷靜得可怕,因為姐姐說,要大膽,不要怕。

我捂著蓬蓬的嘴,她還嗚嗚個不停,我咬緊牙關,嘗到了一絲腥意。

會被發現的。必須讓她停下。

在我姐姐震驚的眼神中,我捏著她的臉,把另一瓶安神藥也灌了下去。

烏黑的藥水從她小小的嘴邊溢出。蓬蓬揮舞著粉拳,嚶嚀兩聲後沉寂。

好極了,不會被發現了。我為自己的竊喜感到恐懼,我簡直是個怪物。

蓬蓬,娘對不起你,你今後就算變成痴兒,娘會照顧好你的,娘是為你好。

「他們一定聽到了,會有人過來查看。所幸宮中有孩子的嬪妃,不止你一個,還有蘇妃。你對外稱病,一定是先去她那兒探查的。沒時間找工具,你過來,踩著我的肩膀上去。」

「那你呢?你怎麼上去?」

「我當然能上去了。」

「不可能,你不要騙我,你走吧,你踩著我上去,帶著蓬蓬走。我踩著你上去,也帶不走蓬蓬,我爬牆不如你厲害,我不會下牆的。」

「我很惜命的,你放心。你行動不便,在此處礙手礙腳,我先將你送出去。然後抱著蓬蓬,去那裡。做好你自己的,別給我拖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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