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厄靈的漆黑魂體好似不受控制地一寸寸地從樓長望的眉心飄出,近乎魔怔似的朝著離長生飄去。
金色功德……
離長生眉梢輕挑了下。
果然。
在厄靈脫離樓長望軀體的瞬間,山鬼猛地拔出,帶著一身血痕凌空而至,呼嘯一聲穿透厄靈的胸口,將其直直釘死在泥濘的地上。
厄靈慘叫一聲。
「度……上衡!」
山鬼的劍氣兇悍,它只來得及吐出三個字,瞬間在原地炸開。
魂飛魄散。
天幕黑雲翻湧,暴雨如注。
樓長望猛地倒吸一口涼氣,魂魄歸體,還未恢復視線便突兀地感覺到渾身的劇痛,慘叫道:「啊!」
臉疼手疼肩膀疼,渾身都疼!
樓小公子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麼大的罪!
還沒等他再嗷嗷叫,一隻手憑空伸來,將一把靈丹塞到他口中。
那靈丹入口即化,轉瞬將他幾乎致命的傷勢治癒。
樓長望的聲音戛然而止,迷茫睜開眼。
魚青簡正單膝跪在他跟前,手中還拿著一瓶靈丹,見他醒來冷冷地道:「還想進渡厄司嗎?」
樓長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驚魂未定不住喘息著,不知道怎麼回話。
很快,他後知後覺記起來厄靈即將把他吃下去的瞬間……
似乎是離長生救的他。
樓長望趕忙轉頭去找,視線一定,倏地僵住了。
龍神廟屋頂塌陷一半,剩餘的廢墟中雨水順著屋檐織成半透珠簾。
離長生孤身站在雨中,垂著眸處理右手腕上的傷口,他不知從哪兒撕了一條布纏在傷口處,咬著布一角輕輕打了個結。
察覺到視線,離長生微微側頭,露出半張臉來。
夜明珠光芒朦朧,好似雨後青山上的晨霧。
叮鐺。
離長生的月白長袍已濕透,松松垮垮披在肩上,烏髮浸濕了雨順著彎曲的發梢滴落透明的雨珠,有幾滴似乎落在腰鏈上,發出清脆的金鈴聲。
明明其他兩人渾身濕透像是落湯雞般狼狽不堪,離長生站在雨中卻如一副畫。
冰涼的雨水兜頭淋下,樓長望的臉卻越來越紅。
見樓長望呆呆的不說話,離長生還惦記著賣他假符的幾千兩銀子,難得說了句人話:「還疼嗎?」
樓長望直愣愣看著,茫然搖頭。
離長生以為他嚇壞了,隨口安撫了句:「乖孩子。」
樓長望愣了半天,不知怎麼被這句「乖孩子」說得臉龐越來越紅,腦袋幾乎要冒煙了。
九件靈品法器被廢之仇在樓小公子這兒忘得一乾二淨,他紅著臉不敢抬頭,蚊子似的嗡嗡道:「謝、謝謝你救了我,我我樓家一定湧泉相報。」
離長生:「無礙。」
樓長望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立馬羞怯地垂下頭。
魚青簡在一旁:「?」
魚青簡冷淡道:「原來我什麼力氣都沒出,當不得樓小公子一句謝。」
樓長望哼了聲:「你踩我,我記著呢,現在肩膀還疼。」
魚青簡冷笑:「那劍似乎不是我刺的。」
「啊。」樓長望說,「那那他刺我,也是為了救我呀。」
魚青簡:「……」
樓長望記起離長生為了救他還受了傷,趕忙爬起來捧著靈丹湊上去,小聲地問:「你的手……流了好多血,這靈丹送、送送你吃吃吃。」
離長生挑眉看他。
這小公子怎麼恢復成前幾日第一次見到自己時的模樣了,難道忘了自己騙他幾千兩銀子的事兒了?
離長生謙遜地道:「樓小公子忘了,我是凡人之軀,經不得靈丹中的藥力。」
樓長望一哆嗦,回想起之前自己說的胡話。
妖道,野狐狸……
你這種騙子為何能進渡厄司!
此人不過是一介凡人……
樓長望臉更紅了,有點想回去扇自己。
他乾巴巴道:「對不起。」
離長生不太懂少年人的春心蕩漾,滿臉不明所以。
不該道謝嗎,這歉意從何而來?
厄靈已灰飛煙滅,陣法也沒有補的必要,魚青簡走過來,視線在山鬼身上掃了一眼,這才看向離長生,神色越發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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