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長生平復了呼吸,也沒再提讓封殿主惱羞成怒的前塵往事,帶著笑問道:「你去的每個地方靈力有異的源頭尋到了嗎?」
方才只記得那些年少時的糗事,封諱急於想向離長生證明自己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一遇到破事就哭的幼蛇。
「尋到了。」封諱漫不經心道,「無非是邪祟出沒、厲鬼索命,我隨手便超度擺平了。」
離長生:「哦。」
封諱眉頭緊鎖,好一會又沉著臉補了一句:「不過能在坤輿圖上顯出靈力有異,必有大邪,一來二去我耗費了好多精力。」
離長生:「?」
耗費精力了,還隨手?
離長生沒多想,道:「沒尋到也沒關係。等青簡將劍秋關的厄靈超度回來,到時候藉由那點厄靈本源,也許就有眉目了。」
封諱冷呵了聲。
青簡。
去了趟劍秋關,就改口了,還如此親昵。
叫他倒還是一口一個「封殿主」。
離長生說了沒幾句話,又開始猛烈咳了起來。
封諱皺眉,靈力一時半會不敢再停了。
三百年前度上衡並沒有這般弱不禁風,不過身形還是纖細頎長,雪玉京靈丹流水似的吃下去仍然沒有半分變化。
封諱年少時蛻皮後沒多久便被度上衡餵胖了一圈,身長還沒有尋常人的手臂長。
一次蜷縮著睡覺時它暈暈乎乎爬到寬大的衣袍中,咬著尾巴繞成個圈竟能將度上衡的腰身纏個圈。
修道之人很少生病,度上衡靈力滔天自然也是如此,不過外出渡厄時有時會傷到,傷口也會比尋常修士癒合得慢。
當年封諱腦袋不夠聰明,根本沒多想。
如今想來,若非度上衡那身天賜的靈根,恐怕會是個沒多少壽元的病秧子。
和現在一樣,走三步喘兩下,連病弱而死都是常事。
封諱拍著他的後背,看著他咳得渾身發抖,披散的烏髮鋪了滿背,單薄衣袍下隱約瞧見瘦弱的肩膀,比三百年前還要消瘦。
孱弱得有些過分了。
還是要早日找回離長生的靈根。
離長生沒清醒多久,就昏昏沉沉地靠在封諱胸口睡了過去。
封諱將人扶著躺好,垂眼注視著他蒼白的睡顏,輕輕伸手在他眉心一撫,低聲道:「夢到我吧。」
一道靈力鑽入離長生的眉心,悄然消失。
離長生每回病了後總是在無窮無盡地做噩夢,此番也是如此,最開始便像是在無底洞拼命往下掉落,失重感讓他在夢中呼吸艱難。
正在掙扎著,一道光芒陡然從天邊出現,轟然擊碎四周的黑暗。
離長生一怔,腳下一個懸空,在晴空萬里中往下掉,卻罕見得沒有失重感。
風拂過他的長髮寬袍,發出獵獵聲響,身形穿透白雲,朝著夕陽餘暉而去。
這時離長生在後知後覺自己正坐在一樣會飛的東西上。
離長生一怔,垂頭看去,瞧見大片墨綠色的鱗片。
好像是一條巨大無比的蛇。
巨蛇騰雲駕霧,頂著腦袋上的崇君在雲海翻騰,頃刻便到了萬里之外的高山之巔。
圍著仙氣縹緲的高山轉了幾圈,風浪帶動著無數花瓣直衝雲霄。
散亂花瓣中,封諱化為人形將黑袍一卷,帶著度上衡落在山巔的巨石上。
度上衡立在山間,注視著一望無際的青山連綿,霧氣在夕陽照耀下好似一條條彩帶縈繞山間。
是從未見過的美景。
度上衡攏了攏寬袍,身形頎長好似要被風颳走,但他仍然站得極穩,像是一柄插入山底的劍。
「帶我來這兒做什麼?」度上衡問,「不是要去並蒂谷嗎?」
封諱一改之前在離長生記憶中的年少模樣,像是竹子般一夜長大,眼瞳和臉側已沒了蛇的模樣,瞧著像是個正常人類。
只是半妖總歸和人類不同,封諱化為的人形比尋常人頎偉高大太多,和度上衡說話都得垂著頭。
封諱歪著頭看他,嗓音也已是成年人的低沉:「這兒好看嗎?」
度上衡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嗯。」
封諱道:「那就好。」
度上衡攏著衣袍,烏髮被狂風吹得胡亂飛舞,平時一絲不苟的崇君罕見得有些落拓,他還是不懂:「為何來這兒?此處有厄要度?」
封諱眉頭皺了皺,終於道:「除了渡厄,你沒有別的事幹了?」
度上衡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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