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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辯駁了幾句,在一旁手捧留影玉簡的紅衣執法弟子三言兩語之下,就啞口無言了。

鍾斯年眼睫微斂,漠然道:「如你二人所言,是侯經義使你與王誠,脅迫溫師侄前去做客了。」

馬臉漢子打了個激靈,慌忙否認道:「弟子只是受王誠師叔之邀,並不知道他與侯師叔之間有什麼關聯。」

鍾斯年不置可否,只向一旁的紅衣弟子淡淡道:「宗門之內,戕害同門,當廢除修為,驅逐下山,五代之內,不予復入。」

馬臉漢子臉色狂變,疾聲道:「鍾師叔,弟子……」

話音未落,已經被得到命令的紅衣弟子掐訣封住口舌,一道翠綠藤鞭一閃,將人捆了個結結實實,漂浮著往隔壁去了。

鍾斯年轉回視線,看向猶然立在原地的溫雪意,忽然開口問道:「你似還有話說?」

溫雪意有過片刻遲疑。

她如今只是一名普通外門弟子,低微的修為,不要說那位顯然被馬臉漢子深深忌憚的「侯師叔」,就是與倉皇隕落的王修士,地位也遠遠無法相提並論。

她在門中受人阻截欺辱,執法隊果斷地處置了一名修為高於她的涉事弟子,或許按照常理,已經算是對她有了交代。

她不是全然不知世事的天真少女,重生歸來,對自己的定位也心中有數,要韜光養晦、徐圖發展,就這樣認下,顯然未嘗不是個優解。

但當此刻,站在鍾斯年的面前,她心中那點燃不盡的星星之火,忽然就讓她難以就此折腰。

她微微低下頭,沉靜地問道:「請問鍾師叔,弟子與侯師叔未謀一面,卻遭逢此事。他日若侯師叔不肯罷手,弟子又當如何?」

她話音落地,鍾斯年卻沒有當即開口。

溫雪意微垂著頭,黑衣劍修的視線似乎落在她的發頂,又似乎落在遙遠不知名的地方,片刻之後,方聞鍾斯年徐徐地道:「侯經義橫行門內,擄掠弟子,自然亦要受罰。」

身邊盪過一陣凜冽的微風,玄黑衣角掠過她的視野,她聽見鍾斯年沉靜地道:「走吧。」

溫雪意猶然出神,下意識地問道:「去哪裡?」

「去侯經義的洞府。」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黑衣劍修語氣間似乎多了一點隱約笑意,低沉地道:「他當日被我所傷,此刻多半還在府中調養。」

何必還要加上後一句解釋,全然不是鍾斯年的性子。

難道是怕她還聽不懂?

溫雪意不由得腹誹一句,卻還是轉身跟了上去,腦中思緒微微一轉,忽然從這句話里,推測出了這位「侯師叔」的身份。

或許她說得不對,她確實曾經見過對方的。

那日布道堂中,曾有一個馭使印鑑法寶,卻被鍾斯年一劍斬破的築基修士,身邊擁簇許多人物,其中也包括那名王修士……土系的印章法寶,和王修士從「侯師兄」手中得到的,土系的「黃塵寶鎖」……

她眼前浮起一張陰鷙的青年面龐來。

-

上清山地火峰某處,一座畫閣玲瓏、金碧輝煌的洞府之中,一名陰鷙青年正踞席而坐,與幾名築基修士推杯換盞,語笑頻頻。

這些修士的身邊,都跟著一名相貌或美艷、或清秀,衣衫暴露的女子,其修為均不過鍊氣一重到三重之間,或捧著酒壺杯盞,或香舌半吐,與身邊的男修口齒相就,姿態靡艷非常。

座中之人卻都似習以為常,陰鷙男子放下酒杯,拍了拍手,向身後的侍女交代了一句,片刻之後,就有數名舞姬打扮的女修,翩翩起舞著旋轉而出,為樓閣之中又添一抹艷色。

有個身材粗碩的高大男子用力在懷中女修身上捏了一把,「哈哈」大笑道:「還是侯師兄懂得生活,外頭那些個木頭樁子鎮日裡清修,嘴巴淡出個鳥來。」

另一人笑道:「如今是侯師兄,用不了多久,就是侯師叔了!」

「是極是極,哈哈哈哈哈哈……」

陰鷙男子侯經義眯起眼,嘴角泛起一絲陰戾笑意,道:「若不是鍾斯年破我法寶,壞我道基,我今日已該進入後山禁地,洗精伐髓,準備閉關沖階了。待我功力恢復之時,必要雪當日之恥。」

就有人捧場道:「侯師兄湊齊了十八名處子,再行那聚陰補元之法,必定能一舉成功,因禍得福。」

話音未落,樓閣上空忽然響起霹靂聲響,一股沛然難當的巨力,浩浩然垂卷而下,閣中那些舞姬、侍女修為低微,難以抵禦這股巨力,幾息之間便紛紛跌倒、匍匐在地上。

便是座中這些築基期的男修士們,也個個都覺得舉步維艱,骨骼「喀喀」作響,連頭都難以抬起。

侯經義冷哼一聲,手中法訣一掐,一片濛濛光罩騰然而起,他隱於光壁之內,將手一招,喚出一柄巨劍,便仗劍掠出樓外,口中喝道:「何人如此大膽?」

如此龐然聲勢,他原本以為或是某位金丹修士親至,或是許多人結陣前來,口中雖然暴喝,心下卻兀自思量,甫一露面,便將眼一掃。

黑衣抱劍的少年身形,孤零零地懸浮於半空之中,目光淡漠地望過來。

侯經義瞳孔驀地緊縮,想也不想地向後疾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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