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類相殘,所能得到的龐大利益,確實足夠相當一部分人拋棄底線,即使有可能因此陷入心魔劫中,也無所顧忌了。
她思緒浮動之間,身畔光線忽地微微一暗,清凜鋒銳的氣息隨之侵入了她的鼻端。
「鍾師兄。」
她微微仰起頭,對上了黑衣劍修沉靜垂落的視線。
「嗯。」
鍾斯年簡潔地應了一聲,手腕一翻,那對子母金環浮現而出,閃爍著淡淡的微光,向她面前漂來。
溫雪意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從鼻腔里淺淺地哼鳴一聲。
「我觀你對敵之時,似乎少些禦敵於外的手段。」
鍾斯年語氣平靜,淡淡地道:「攻擊之時,似用一柄飛劍。你喜歡劍?」
溫雪意略一恍惚。
很多、很多年前,也有一個黑衣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眼瞳深湛,如多年之後,她見過極北冰淵長夜裡的寒星。
「你喜歡劍?」
那個時候,她是師長口中寄予厚望的「鍾斯年第二」,前途昭昭,受萬千人矚目。
而她說一句「是」,將他冰冷的劍鋒藏進心口,從此一生的追隨仰望,看他蹈山赴海,一路向前,天地一擲,永不回頭。
她聽見自己極輕的、宛如耳語一般的低喃:「不,我……不喜歡。」
鍾斯年似乎沉默了片刻,修士六識向來遠勝凡人,溫雪意卻覺得這一刻艙室之中天光暗淡,以至於她竟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
但他很快就再度開口,低沉的聲線依舊不疾不徐,手指輕點,示意她將面前的雙環收下:「我知道了。」
溫雪意目光下意識地避開,徒然落在那靈光閃爍的雙環之上,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動作。
「不必多想。」
鍾斯年沉靜地道:「你修為尚淺,多些防身手段,丹師伯也可更放心些許。」
溫雪意垂下眼睫,指尖微微一動,將那對金環握在了手中,低聲道:「多謝鍾師兄。」
鍾斯年見此,眸光微微一緩,略一頷首,道:「此處距離山門已然不遠,你且休息一時。」
不待她再出言,便轉身離開了。
溫雪意望著他修長挺拔的背影,只覺心湖之中,仿佛有一顆石子沉沉地落了下去,於平靜水面之下,攪起難言的沉默暗流。
良久,她方才靜靜地收回了視線,眼睫低垂之間,發出一聲悠長嘆息。
一別旬日,上清山巍峨如昔。守山弟子例行檢查飛舟之時,溫雪意不經意地向其詢問了幾句門中動向。
「再過半年就該舉辦門內小比了,幾位師叔修為高深,如我等這些普通弟子,最近或是閉門苦修,或是下山碰碰機緣,若是能在小比之上,得到一點好處,就抵得上五年、十年的苦修。」
那弟子抓了抓頭,笑道:「所以這些日子,上山下山的人倒是多了,別的卻沒有什麼。」
溫雪意點了點頭,隨手賞給他幾顆聚氣丹,喜得對方連連稱謝不止,猛然一拍腦門,又想起了什麼,道:「聽說昨日玉清峰那邊開了主陣門,似乎有貴客降臨,具體的情形,我等卻不清楚。」
那弟子告退下去了,同樣聽到其言語的余同舟,眉梢微微挑了挑,道:「看來我們回來得巧了。」
鍾斯年卻已將手一招,虛空之中,一道烏底紅漆的玉簡飛掠而來。
他閉目,神識向其中一潛,片刻之後抬起頭,神色便恢復了平靜,淡淡地道:「是上宗來使,近日執法隊事務重,余同舟,等等你隨我一同直接回總壇。」
余同舟愣了一下,已習慣性地應了聲「是」。
鍾斯年看了他一眼,道:「先送溫師妹回去。」
余同舟笑嘻嘻地道:「我知道。」
手在控制樞的陣圖上撥/弄幾下,對上溫雪意帶笑的目光,便輕輕擠了擠眼。
三人在地火殿前分道揚鑣,溫雪意在童僕的問候聲里進了門,並沒有先回自己居住的別院,而是問了童子之後,直奔丹明子煉丹的火室去了。
老道士見她進門,笑呵呵地招了招手裡的蒲扇,道:「就知道是你這個臭丫頭,別人也不敢闖我的門。」
溫雪意不客氣地坐在了他身邊的蒲團上,皺起鼻子嗅了嗅空氣中的藥香,卻覺得有些陌生,不由得問道:「您老人家在煉什麼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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