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雖然是因為這位金丹奪舍老鬼的一時大意,意外憋屈隕落,並未造成多大的損傷,溫雪意的心中卻還是生出了凜然之意。
東陸之大,危機處處,這豐梁國的情形,也遠非赤岩國、上清山這樣的偏僻之地可比,她如今的修為,終究還是太低了些。
兩人將這一回的收穫草草分割了一番,鍾斯年的目光,便落在了被推到自己面前的一隻玉匣上。
對面而坐的少女,杏眼之中光華璀璨,帶著不自知的柔軟和希冀,讓他喉結微微滾動,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話來。
「師兄問我,既非劍修,又不喜劍,為何要拍下此物。」
他聽到對面的雪衣少女,語氣如一陣輕風,吹散在寂靜的空氣之中。
「我不喜歡劍,卻想看著師兄,一劍誅天、神魔辟易的樣子。」
她視線澄澈如積雪,黑衣劍修在這樣的注視之下,修長手指下意識地握緊,右掌之中,似乎有一道極為鮮明的血脈,隨著心跳而劇烈地跳動起來。
他只能倉促地垂手,扣在了這方玉匣之上。
觸手溫潤無比,鍾斯年知道,這玉匣之中,封印著一座亘古不花的雪峰,那是令天下劍修為之折腰的機緣,此刻被人輕易擎起,奉到自己的面前。
而他卻只是反覆地摩挲著玉匣溫潤的表面,似乎透過柔潤堅硬的玉石,觸摸/到那隻帶著淡淡溫軟香氣的掌心。
他定定地注視著面前的少女,喉間發出艱澀至極的低語:「我會讓你看到的。」
隨後,他便看到少女眉眼之間,綻放一抹極為明麗的笑顏。
鍾斯年微微地閉上了眼睛,那眉眼卻如烙印一般,任由他如何避讓,也牢牢地刻在了他的眼中。
當年那冊劍道秘典之上,一句話忽然在此刻徐徐地流過他的心底:「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動之日,心荊劍朽,便為永劫。」
「劍朽。」
「師兄。」
「永劫。」
「——斯年。」
鍾斯年眼睫微微一顫,眼底溫柔與淡漠的神色交替輪轉,右臂與手掌,竟隨之難以自持地痙/攣起來。
將「霜山劍匣」交給鍾斯年之後,因為心裡有著提升修為的壓力,溫雪意借著這幾日的工夫,閉門潛修起來。
如此清修,一人長日練劍,一人偶爾將丹鼎祭起,開爐煉上一爐丹藥的日子,屈指卻是過了半月有餘。
這一天,客院之內,靈力涌動之中,終於出現了少許異象。
鍾斯年收劍而立,目光落在那閉門沉寂的靜室之上,淡漠的神色略微退去,露出些許欣慰之色。
靜室之中,溫雪意閉目盤膝,一張清麗面龐之上,眉宇間,青、紅、綠三色薄光交替變幻,如煙如霧,靈動至極。
某一瞬間,三道光華均是齊齊一盛,旋即如長鯨吸水一般,灌入她眉心之內。
但少女緊閉的雙眸平靜無波,周身的氣勢還在徐緩卻毫不停頓,一路向上推去。
一室寂靜,唯有裊裊爐香,燃著清淡如仙的香氤。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少女徐徐地睜開了眼睛,一雙杏瞳之內,波光微微一閃。
自從晉入築基期以後,她所消耗的丹藥,累積起來已經達到了頗為驚人的數目。
在如此境界之中,她幾乎完全沒有心境上的羈絆,隨著更多藥力進一步的積澱、推動,丹田之中的靈力,幾乎是水漲船高一般,自然而然地越過了築基三重的小瓶頸,勢猶未竭,一直抵達築基四重巔峰,方才緩緩停止下來。
在溫雪意的神識之中,經脈深處,仍然沉澱著些許丹藥之力,沒有完全化解開來。
不過,這一部分卻也不必心急。
且由其慢慢地溫養經脈,也不失為一種調養之道。
她站起身,打開了靜室的門扉,便對上了一雙熟悉的沉靜眼瞳。
「師兄。」
溫雪意含笑打了個招呼,鍾斯年眸光微動,將她打量了一遭,微微頷首道:「無事便好。」
溫雪意微微一笑,亦溫聲道:「師兄劍意,亦是日漸凌厲。」
在鍾斯年的身上,傳遞而出的沛然劍意,也在這半月之中,有了更加凝實犀利的意味。
鍾斯年眸光微暗,卻並未接下此語,只伸出手來,掌心之中,一柄三寸余長,通體剔透至極,帶著淡淡寒氣的小劍,閃爍著微微的光澤。
「此是我體悟霜山劍意之後,所凝一柄'意劍',暫與你防身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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