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丹明子,卻是悠悠地嘆息了一聲,看向了辛掌門,道:「所幸老夫這把老骨頭,說不得也還能痛快戰上一回。」
另一邊,同樣傳來一聲金木交擊的沉沉聲響。
仙子峰的峰主景秋,美/目之中含/著冷冽光輝,卻是一言不發地抬手,將佩劍扣在了桌几之上。
陸續之間,便是有著不少的長老,都在這樣的氛圍之中,站起身來,拱手道:「我等願遵掌門之命。」
隨著辛永良冷靜而從容的調度,一眾的長老們,便是在他的安排之下,散向各峰之中。
最後,只有各峰峰主,還留在殿中,並未立刻離去。
辛永良同樣環視了一圈,卻是淡淡地道:「幾位師兄師妹,回峰之後,便將門中的弟子,選擇一部分,準備突圍而去吧。如今護山大陣雖然有些損毀,但仍是可以與那元嬰老怪,抗衡一陣的。我會竭盡全力,為諸位開闢一線逃生之機,到時,若是本門果真傾頹於此,你等在外,也可為本門留下些許星火,不至於全然泯滅。」
「護山大陣,怎麼會損毀?」
當即,便有雀鳴峰的峰主廣雲子,面上露出了震動之色來。
辛永良閉了閉眼,卻是語氣略帶苦澀地道:「若非是鍾師侄及時感應,拼著兩敗俱傷,將化元子師兄制住,恐怕如今,我等便是無險可守,全然是砧上魚肉了。」
「辛某忝居掌門之位,卻是大失所職,上愧列位祖師,下負門中弟子。」
他說到此處,又是將手一抬,幾道銘刻著奇異光紋的玉符,向著眾人方向徐徐飛去。
「今日,辛某將掌門令,手書於此,命爾等遴選門中弟子,不計代價,突圍離開此山,百年之後,若還有上清之名,便請述辛某,貪生畏死,不戰而逃,其名也卑劣,吾門弟子,慎相警之。」
天地之間的陰雲,沉沉向下壓落,這短短時刻當中,便仿佛已然壓到了玉清峰的山頂上。
便是在這黑雲壓城的瞬間,一聲宛如九霄龍吟的清嘯之聲,從上清山的重巒疊嶂之間,陡然響起,層層迴蕩,竟是絲毫不減衰減,而是越來越趨響亮。
清鳴之下,連立身七峰之上的修士們,都是覺得腳下土地,微微震動起來。
伴隨著嘯聲,一片浩蕩無匹的清光,從各個主峰的峰頂上,磅礴爆發而出,瞬息之間,便是凝為一座巍峨巨幕,將上清諸峰,牢牢地護在了其中。
玉清峰的「禁地」之中,一處香火黯淡的殿室內,供桌之上,立著一尊古樸至極的青色小鍾,六道鎖鏈從虛空之中延展而出,緊扣在鐘身之上。
倒扣的鐘內,若有若無的嘶吼、鳴嘯之聲,伴隨著鐘身的震動,陣陣斷續著傳出。
六道細細的鎖鏈,都是色澤斑駁黯淡,看不出材質,此刻繃得筆直,鏈身之中,卻流淌著絢麗難以言喻的光華。
掌門辛永良單手握在鍾鈕之上,面色蒼白至極,俊秀面龐上,露出一縷痛苦之意。
青銅鐘鈕上,一枚形狀怪異的尖刺,深深地刺在他的手掌之中,汩/汩的鮮血,便是伴隨著銅鐘的震動,向著其中流滲而入。
而隨著他口中的法咒,越來越急促的誦唱,在群山之中,那迴蕩不已的龍嘯之聲,漸漸消散而去,而各峰峰頂,噴射而出的清光,卻是益發明亮磅礴起來。
地火峰上,跟隨一眾同門撤到了後山的柳寶兒,有些茫然地被執事弟子帶領著來到了丹明子的面前。
丹明子的面上卻是露出罕見的冷肅之色,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溫師叔為何不在山中?」
「溫師叔她……」
柳寶兒戰戰兢兢地跪下/身去,道:「前日吩咐我等,說她要下山去一趟天寶鎮的。」
八十一聲困龍鐘響,即便是她,也是隱隱地感受到,門中是驟然遭逢了極大的變故,在她說出這些話之時,她看見這位一向溫和憊懶的老道士,那張紅/潤面龐之上,卻是陡然間失去了表情。
天地之間的浩蕩清光,與雲層之間陰灰暗芒,便是在噝噝聲中,進行著激烈的抵死拼殺。
那清光固然是浩蕩無盡,聲威十足,但那陰灰光絲,也同樣是毫不示弱,隨著兩者的接觸,陰芒被熾盛的清光照耀,如冰雪般漸漸消融,但清光被那陰芒纏繞,片刻之後一陣黯淡,卻是在那陰芒球中,重新生出一股怪異陰戾之意,掉頭向著清質光幕噬咬而來。
這灰黑光芒之中,卻是含/著詭異的污穢之力,能夠將清光之中的靈力,污染之後,反過來充實自身,源源不斷地向下侵蝕。
上清山各峰之中,築基期以上的弟子們,卻是在執事長老和執法隊的引導之下,各自結成大陣,一股股靈力凝結成束,向著本峰的陣樞之處源源匯聚而去。
七霞峰的陣樞秘殿之中,不大的空間內,卻有著兩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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