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溫雪意帶著幾分警惕的眸子,女郎亦是嫣然一笑,隨手挽起如雲的黑髮,身姿慵懶地坐起了身。
隨著她的動作,房中忽而響起了叮鈴的輕響。
她生得雪膚花容,一雙鳳眼之中,眼瞳泛著微微的褐色,一抹淡淡橘色拖在眼尾,飽滿的紅唇掛著笑意,說不出的艷光照人。
而在她的身上,罩著一件淡青色的羅衣,款式極為繁複雍容,而衣衫之上,遍繡著猶如雲霓堆疊般的花紋,在淡薄燭光之中,折射著無比昳麗的光彩,幾乎將女郎本身的艷色都壓過。
而當她徹底坐直了身子,三人這才能夠看清,原來有著一道細細的青色鎖鏈,從房頂上垂下,從她琵琶骨中穿過,下端隱沒在床面之下。
這位絕色/女子,竟是被困縛在這羅床咫尺之間,難以離開的。
不過這樣的窘境,全然沒有影響到她的魅力,顧盼之間,便是令人怦然。
溫雪意就明顯聽到,那蔡興的喉間,不由自主地「咕咚」一聲,吞下一口口水。
再聽去,黑衣劍修的氣息卻是絲毫不亂,依舊是低沉悠長,仿佛面前紅粉骷髏,於他沒有絲毫影響。
女郎顯然亦是對此,微微有些詫異,目光便是落在了溫雪意的身上,道:「小姑娘,運氣不錯。」
溫雪意抿唇微微一笑,這女郎便是坐在那床榻之上,略帶幾分憂鬱之意,注視著被縛在蔡興頭頂上,那枚青皮葫蘆,道:「沒有想到,在我隕落之前,還能見到有人,帶著這隻葫蘆到我面前的。」
「小姑娘,你且把那葫蘆拿來,給我看看。」
溫雪意探手將那葫蘆摘在了手中,卻是沒有上前的意思,那女郎掃了她一眼,便似是看穿她的顧慮,輕掠鬢髮,盈盈笑了起來,道:「放心吧,這葫蘆乃是我年少貪玩,讀那世俗的話本入迷,隨手做了來的,後來,我身陷此間,再也出去不得,倒是有一個小哥,偶然闖進了這裡,陪我說了許多的話,我便將這葫蘆,作為一件信物送給了他,答應他以後若是有人,再持此物來我面前,便送給他一場機緣的。」
「我與那小哥之間,並無恩怨糾葛,也沒有情根深種,更不在意這前來之人,是他的子孫後代,還是滅門仇敵。」
這女郎以手支頤,眼波流轉,的確有一股醉人氣度,似笑非笑之間,即使是同為女性,也要不由得心旌搖曳。
溫雪意卻是從進入此間,便暗暗地以神識在房中掃過,自然也掠過這女郎,不過極為詭異的是,在這女郎的身上,她感應到的氣場,卻是一股極為遲暮、衰朽的氣息,而這衰朽之中,也有著一點猶如風中之燭般的細小生機。
她看不出此女的修為境界,難道此女,也是這小冥雷界中,隱而不出的一位元嬰妖獸不成?
她這般想著,斟酌之下,仍是將那青皮葫蘆,以靈力包裹著,平平地送到了女郎的面前。
「便是它了。」
女郎也不在意她如此的謹慎,纖纖十指撫上那枚青皮葫蘆,如畫眉眼之中,閃過一抹黯然之色,道:「做這葫蘆的時候,我還是大好韶華,如今,卻是風燭餘年,苟延殘喘了。」
美人遲暮,總歸是一件令人惋惜之事,即使這美人仍舊容顏如花。
溫雪意也是默然。
女郎的感喟也只是片刻,便是抬起頭來,含笑道:「原本說要送你們一場機緣,不過,我如今能做的,實在是極為有限,恐怕是不能讓你們自行選擇了。」
她端詳的目光,落在溫雪意的身上,紅唇微翹,便是招了招手,道:「還是小姑娘更合我的眼緣,你且近前來。」
鍾斯年微微皺了皺眉。
溫雪意當即便有感應,轉頭徵詢地看向了他。
鍾斯年沉默片刻,還是輕聲道:「去吧,我在這裡。」
那女郎向後靠了靠身子,嘴角含笑,似是毫不在意地看著面前這一幕。
溫雪意的目光,卻是不經意之間,在她身後的床圍,帶著淡淡金色的木質表面,百羽雲集的雕花上拂過。
這名女郎,總是給她一眾極為微妙的,不協調的感覺。
衰朽和美麗,淡橘色的眼尾和雲青色的羅衫,裝飾大氣的房間,和穿過琵琶骨的鎖鏈……
她腳步輕/盈地走過石室地面,接近了那座頗為富麗高聳的床榻底座。
那女郎亦是笑吟吟地,一隻藕臂探了過來,似是極為親昵,迫不及待地想要握住她的手。
空氣之中,陡然響起一聲清冽劍鳴,一柄淡綠飛劍浮現而出,仿佛與什麼無形氣勁相擊,銳利劍芒傾瀉而下,便是將溫雪意周身籠在其中。
頃刻之間,羽裳少女已是足尖點地,向後飛掠。
女郎口中,卻是發出吃痛低吟,那原本看上去,還與溫雪意頗有些距離的手臂,竟是極為詭異地瞬間拉長,若不是溫雪意抽身急退,便已是毫釐之間搭上了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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