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能恢復到全部的實力,她也就不能夠無視孔太平這個元嬰五重的明心書院高手,而強行對孔氏想要保下的溫雪意出手。
她暗暗地咬了咬牙,還是冷冷哼了一聲,轉身隱沒在房間裡。
靜室之中,五心向天、盤膝端坐的孔太平,卻是靜靜地睜開了眼。
目光所落的方向,正是那間沉默緊閉,沒有任何異狀的房間。
算上一路上消耗的時間,已經將近一個月過去了。
溫雪意,若是遲遲不能夠再生出感應……
他在心中暗暗地嘆了口氣,一雙帶著複雜情緒的眼瞳,重新被薄薄的眼瞼覆住了。
就在此時,他的面色陡然一變。
袍袖之中,不知道是什麼寶物,驟然間輕輕/顫抖起來,他霍地起身,靈機牽扯,一面強行壓制住了袖中寶物的異動,雙眸之中,神光湛湛,隔著重檐和虛空,向著某一方向注視而去。
冰天雪地,霜龍咆哮,溫雪意置身一座寬廣古拙的大殿門口。
兩扇對開的大門之上,刻畫著古老玄奧的符文,但千萬年前曾在其中流轉的靈氣,已經在漫長歲月中消逝乾涸,只留下沉重的門體,在元嬰修士的手中,顯得脆弱而不堪一擊,
她徐徐推開了門扇。
神識掃去,大殿之中空空蕩蕩,傾頹的屏風和博古架布滿了塵埃,一些大部分的寶格都已經被打破,只有少數失去了靈氣的法寶,在灰塵之中黯淡散落著。
溫雪意一步踏進去。
一片璀璨而明麗的五色光霞,陡然間從她身後的虛空中浮出,將整座大殿都罩在其中,猶如無盡光陰逆流,一道道光線,從大殿中心處向外射/出,流光所過之處,灰塵浮游而起,沿著明亮的窗格飄出窗外,光華四溢的屏風立起在大殿中央,貼壁而立的博古架上,一件件奇珍異寶、稀世靈材散發著張揚或內斂的靈氤。
流水般曲折宛轉的靈光,猶如一張巨網,將整座大殿環繞之後,又重新匯集到大殿中央之處。
溫雪意的心口「咚咚」地亂跳。
她下意識地掩住了胸口,一時間忘記了呼吸,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裡。
一尊高大而華麗的王座,被萬千流光勾勒集束,從不存在的虛無之中勾勒而出。
最先現出的,是一枚緋紅色澤,光暈縈繞,宛如不祥月色的明珠,被鑲嵌在王座的最高處,散發著寂寥冷淡的輝光。
緋紅月光向下,照耀在森白的鑲邊上,冰冷如傳世千年的骨骼,支撐著暗紅似凝固血色的椅面。
王座的扶手,像是來源於某種洪荒年代的凶獸,即使僅僅是一截掌骨,也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
一隻修長蒼白的手,靜靜地搭在骨質的扶手上。
年輕而英俊的男子,身披寬大的黑袍,微微仰著頭,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閉目靠在這尊暗血色的王座里,在流光之中隨之一同凝結出身形。
溫雪意望著他。
他極瘦削,配上過於白/皙的皮膚,讓他顯得有些虛弱而蒼白,像是陳年的久病,日復一日地拖垮了他的身體,但俊美的五官,卻是因為這種瘦削,而顯出格外的凌厲深刻,深邃眼窩藏在鋒利眉弓和高/挺鼻樑的陰影里,讓他過長的睫毛,甚至像是兩片真正的蝶翅,在良久的停駐之後,再度微微撲朔起來。
溫雪意對上他的視線,心口又是悶悶地一跳,在片刻的凝滯之後,方才反應過來,這名無端出現的男子,已經不知何時靜靜地睜開了眼。
「阿意。」
低沉而微微沙啞的聲線,像是浸過陳年的烈酒,輕易地響在她耳畔。
「……過來。」
他覆在王座獸骨扶手之上的手掌翻轉過來,向著她微微抬起,
這個男人的面目,於她而言,在晉升元嬰的心魔劫中見過一次,可惜甦醒之後很快遺忘,直到長平湖底的洞/穴之中,她偶然激起那一段記憶的碎片——
但那個時候,那個幻境之中,他有著強悍精壯的軀體,身材高大,氣勢如同山嶽一般巍峨,即使是在不可抗拒的毀滅之中,崩解為一身地火熔岩,也從未脆弱、從未倒下。
她凝滯的腳步緩緩地向前。
蒼白的手掌輕輕地落在她的發頂,觸手冰冷,沒有一絲活人的溫度,但手勢卻溫柔,像是小心翼翼,觸摸一朵脆弱的鮮花。
她仰起頭來,看到他俊美面容之上,淡淡的悵惘之色。
「很像。」
他聲音徐徐,暗血色的眼眸,在這一刻色彩盡數淡去,只剩下純粹的漆黑色澤,他眨了眨眼,看著面前緘默不語的少女,忽然將手從她的發頂抬起,攏回了身前。
「你獨自來到這裡,大約你的母親,也已經不在了。」
溫雪意的心中,因為「母親」這個詞彙,而閃過剎那的恍惚。
母親……
在她的記憶之中,似乎從未有過「母親」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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