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潔白的玉石長階,終於匯入了一片寬闊的廣場邊緣,烏麻雅挪動著腳步,竟是毫不顧形象和身份,一屁/股坐在了廣場邊緣,冷漠的面龐之上,也頭一次露出一絲無奈,道:「沒想到已經修煉到了如此的境界,還要如同人族那些沒有開蒙的小東西一樣,經歷這長階鍛體的考驗。」
她姣好面龐之上,沁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滾落在地面上。
忽利骨比她晚到一步,刻意選擇了一個與她相隔一些距離的位置,同樣坐了下來。
他沒有與烏麻雅搭話,而是在短暫喘息了片刻之後,立刻從懷中摸出藥瓶,服下一枚丹藥,迅速地調息起來。
「嗤。」
烏麻雅頭頂的髮辮,再度高高揚了起來,道:「你們人族真是麻煩。」
忽利骨原本已經蒼白失去血色的臉龐,重新恢復了一點紅/潤,這才吐氣開口,道:「別忘了,你現在也是人族!」
「我看你現在,是已經變成一條徹頭徹尾的人族了。」
烏麻雅輕嗤一聲,環抱雙臂,不冷不熱地道:「算了,還是先想想辦法,破開這巫神殿的禁制吧!你已經進來過此處不止一次,這一次又如此的費心布局,想必是有了應對的辦法了?」
忽利骨看了她一眼,也道:「你也不要藏拙了,你千挑萬選,選中了這名巫女的身體,不正是因為,她是千年不遇的化靈之體嗎?我們都全力以赴,試試這神殿禁制的成色吧。」
他眼眸微眯,落在那廣場盡頭,古樸沉寂的大殿之上,一手從袖中一捋,一面烏光閃閃的小幡,浮現而出,迎風暴漲,化為一面數尺長寬的碩大幡旗,在北風之中獵獵作響。
隨後,又是白、橘、黃三道光華閃爍,三件古樸法寶,疾掠而出,與那幡旗一同,向著大殿四方圍攏過去。
烏麻雅眼瞳一縮,口中亦是念念有詞,周身百骸之中,涌/出一股帶著淡淡焦綠之色的靈霧,在空氣之中匯集至一處,五色靈光,在綠霧之中隱隱綽綽,最後翻滾涌動,化為一道純粹綠芒,聲勢並不浩大,卻是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危險之感,同樣向著大殿門口徐徐飄去。
五團靈光、靈氣,在半空之中,相互隱隱制衡,相持著旋繞了幾圈。
駕馭寶物的忽利骨,陡然大喝了一聲,四道靈光,宛如一柄十字巨劍,率先向著大殿轟然砸下。
沉寂的大殿,似是被這一擊喚醒,殿宇周遭的虛空之中,漣漪激盪,泛起了重疊的光霞,內里是一層璀璨的冰藍光幕,外層還有著一重淡淡燃燒的黑焰,火苗幽幽地躍動著,極為淺淡的色澤,幾乎要讓人以為,那只是眼花之下的一種錯覺。
「焚靈之焰!」
忽利骨面色微變,微吁一口氣,轉頭看著烏麻雅,厲聲道:「快快動手!焚靈之焰一旦將內層的靈氣層也焚燒殆盡,就會變得堅不可摧,憑我們的實力,絕無可能再打開了!」
烏麻雅也是知曉此中輕重,聞言絲毫不怠慢,口中誦咒,指間掐訣,那道湛綠靈光,霎時間化為漫天羅網,向著大殿上空的陣法禁制籠罩而去。
大殿之中,青衫少女側身坐在王座的扶手上,纖薄的肩頭倚上椅背,堪堪與陷坐在王座之中的黑袍男子相齊。
她羽睫垂落,呼吸均勻,竟是在聽著男子低沉的聲音,緩緩講述著她母親生前的舊事之時,靜靜地睡熟了。
一向機警而敏銳的少女,全神貫注地聽著父親的述說,竟然聽到忽略了大殿之外,遙遠之處隱隱傳來的聲響。
原本蒼白而疲弱的男子,卻是在蒼茫雪原之中,兩名不速之客,按下遁光,徒步踏上石階的那一刻,皮膚便隱隱地增添了一抹淡淡光澤。
隨著兩名來客,在長階之上揮汗如雨,筋疲力盡的跋涉,蒼白的皮膚底下,血色也漸漸趨於豐盈,讓他看起來越來越像一個活著的人,而非是一尊凝固在垂死一刻的羸弱雕像。
「又是十年啊……」
耳畔是愛/女勻和寧靜的呼吸,男子停下了娓娓的述說,深黑色的瞳眸,無焦距地落在虛空遠方,片刻,嘴角回落下去,恢復了冰冷淡漠的神色,
他微微抬手,王座扶手的白骨獸爪之上,便泛起一層冰藍色的光幕,而後,他的指尖輕輕一彈,一團淡淡黑色的陰屬火焰,靜悄悄地附著在冰藍光幕之上。
光圈剎那間擴散開來。
男子以拳掩口,低低地咳嗽了幾聲,轉過頭,再度凝視著身邊沉睡的女兒,良久,克制而愛惜地探手,輕輕拂過她額間的碎發。
一道淡綠色的樹影,陡然從她額上浮現而起,重重地彈在男子未收回的手指上。
「吱——」
輕響聲里,白/皙修長的手指被灼傷,泛起一縷青煙,卻是並未出現任何的傷口,只是光影略微模糊了片刻,再度恢復了正常。
百里追微微一怔,卻是陡然間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笑得斷斷續續,間雜著不能自抑的嗽聲,良久,方才徐徐地吐出一口氣,再度撫了撫溫雪意的發梢,俊朗面容之上,猶自帶著淡淡的笑意,低聲自語道:「沒想到扇子綾機關算盡,卻是給你這丫頭做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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