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意面色蒼白至極。
她抬手之間,無數流光紛紛落下,地面莽原之上,數百股異鼠群被從天而降的靈火,化為一炬。
但她也是清楚,在這段時間之中,已經有不知道多少異鼠,向著金帳原的各處浩蕩遷徙,即使她殺滅千千萬萬的異鼠,依舊……
只是杯水車薪。
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屠殺。
她的目光落在廣場當中,那尊高聳入雲的「聖碑」之上,神色冰冷無比。
陰陽元力匯集在她的眸中,讓她能夠清楚地看到,地上的那些異鼠,只要經過一次進食,便有一顆光點,從背上冒出,向著聖碑飄蕩而去,融入其中。
虛空之中,無數的光點,無時無刻不在向其中匯集。
那源源不絕的光點,代表著時時刻刻都在有異鼠捕獵、進食,也代表著時時刻刻,都有新的生命,被這樣無情地化為一捧養料。
「溫道友。」
就在她握緊了掌中的劍鋒之時,耳畔忽然傳來一聲低沉呼喚。
她意外地轉過頭去。
「你果然還活著。」
來人人未至,聲先到,顯然是隔著極為遙遠的距離,先感應到了她的存在。
一抹長虹由遠及近,遁光一斂,現出其中人影。
「孔道友?」
溫雪意怔了怔。
來人竟是孔太平。
此刻他仍是儒冠博帶,一副彬彬風度,但眉宇之間,卻是帶著一縷極為罕見的疲憊神色,衝著她點了點頭。
「你也看到了罷?金帳原恐怕要廢了,這一場鼠災過去,恐怕百年之內,都是斷絕人煙……還不知道,這些老鼠,會不會南下!」
他似乎也是知道自己此刻的疲憊,並沒有將這種情緒,在溫雪意面前暴露太久,而是很快就恢復了平常的冷肅,道:「我們也算是因禍得福,意外碰上了大羅宗的兩位道友,還有跟他們在一起的其他幾人,如今在千里之外,暫時尋了一處落腳,這裡不能繼續留下去了,我們必須立刻回到東陸去。」
溫雪意看了他一眼,卻忽然道:「金帳原出了這樣的事,北陸的其他大勢力,也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我們完全可以取道其他勢力,看看他們有沒有跨大陸傳送陣的存在……」
「孔道友是寧可強行渡過天塹,也要'直接回到東陸'嗎?」
孔太平微微一怔,深深看了她一眼。
溫雪意神色不辨,不避不讓地與他對視。
「溫——」他停頓了片刻,低聲嘆了口氣,道:「我托大稱你一聲'師侄'。我曾受人深恩,你放心,我拼盡全力,也會送你平安回去的。」
——受人深恩。
剎那間,從見到孔太平之後,種種的怪異之處,都似乎被一根無形細線串聯了起來。
明心書院的正統功法,叫做《至聖大公誥》,修煉一口浩然正氣,但溫雪意卻是從未聽過,此功法會凝聚出紫氣的。
她晨間早醒,每一次都會看到,孔太平同樣在平明時分修行,也正是為了那一縷與朝陽同升的東來紫氣。
世間能夠修煉鴻蒙紫氣的功法,唯有千年前,被各大宗門聯手銷毀的禁術《鴻蒙太玄真經》。
一名明心書院的核心弟子,溫雪意實在是很難想像,對方會在什麼樣的情況之下,接觸、修煉這早已被銷毀,只有隻言片語流傳,並且沒有任何人可以指導的古老禁術。
但若是他本身就會呢?
若是他本有來處,身死之後,被人護持轉生……身前身後事茫茫,承接前世的恩惠,也要承擔前世的因果。
而與她有關的人中,除了父親百里追,又有誰有這種能力,給孔太平這樣一個成名百年之久的元嬰大能,如此「深恩」。
難怪知道她對銘文法陣感興趣,孔太平會對她傾囊相授。難怪那附身石芃身軀的寶雲長老想要殺她,孔太平會極力阻止。
會敦促她修行——
想到百里追說過的話,或許她來到北陸是一場意外,但來到北陸之後,孔太平藉口到蠻國金帳打探消息,決定帶著他們到這裡來,其間黑不逢、白不見兩名強力修士離開隊伍,他也是沒有任何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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