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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著江見月,又想若是有個孩子,也挺好。

孩子,定與她一樣聰明又可愛。

晚風拂面,逆光中,蘇彥清醒過來。

中央官署拐道口,凌玉兒回首望去,見夕陽渡身、孤影狹長的男人,不由輕聲道,“這蘇大人都快而立了,怎還形單影隻一個人!妾瞧著,他挺喜歡孩子的,怎不早些成家立室?前頭他阿姊還張羅著,結果他跑了一趟巴東郡,他阿姊便也靜了下來。左右是把功夫全搭在建功立業上了,也不對,蘇大人少年成名,這功勳加身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哎,反正哪有出征回來都不回家,直奔皇宮的,這又埋頭幹了數十日……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把家安在這呢!”

凌玉兒放眼看滄池邊的一抹楊柳春煙,翠鳥碧波,邊上馬車邊道,“如今正值春意盎然,春天就該添春色,可要妾給他留心留心!”

她落下帘子,不欲再看朱牆疊壘、鶴龜銅台的宮殿,便是前頭那點春日景致,她都覺得不甚和諧。

幽深宮盪的殿宇,怎會有人願意埋頭待在裡面的!

婦人柔腸心思,忽又想起少年女帝,竟升起幾分憐惜。

“怎麼不說話?”來了兩輛車駕,一雙子女待薛謹一路看過,便早早由乳母、嬤嬤們接去,上了另一輛車中。

眼下夫妻二人同乘一坐,薛謹長臂一伸,凌玉兒就滾進他懷裡,往他臉上啄去,啄了半晌怒道,“想什麼呢,不理人就滾下去!”

薛謹回神,將人撈回來安撫,笑道,“你沒事陪著孩子們便罷,嫌他們鬧騰便去東市挑些狸奴,波斯品種的那些,都緊著你。只一樁,別瞎作媒,尤其是師兄這廂,你千萬別沾。”

“為何?”

為何?

薛謹又想起去歲九月初廷尉府外的一瞥。

若他不曾看錯,若蘇彥出征有逃避之故,然眼下歸來大開中央官署,領高位官員閉于禁中,分明就是想靠那人近些,一半鎧甲被擊潰了。

偏自己還覺的,是為公務如此!

只是這樣一想,薛謹愈發覺得生寒,甚至想到了入侵漢中的同門師兄鍾離筠,難不成要步他的後塵?

*

山光西下,中央官署的官員們陸續離開,只剩下蘇瑜和蘇彥兩人尚在。

蘇彥推開蘇瑜的殿門,見少年正秉燭書寫。

“叔父!”蘇瑜見來人,起身作揖,“您如何還未回府?”

“晚風微涼,披上吧。”蘇彥拿了件斗篷給他,“漢中戰事未決,隨時有戰報,我這段時日且留禁中。”

蘇瑜反應過來。

未央宮中的中央官署平素時期,宮門下鑰後,原是由九卿屬下的千秩官員輪流值守;而若在戰時,便添一位九卿及以上官員一同值守,已備隨時處理前線戰報。眼下顯然是蘇彥讓高位官員閉于禁中二十餘日,高壓辦公,便不忍他們再輪值,也防他們心有怨懟,所以一個人將之後所有的輪值都接了下來。

中央官署的夜中值守,雖也可以休憩,但要到子時正方能回寢閣。再者,漢中之戰也不知何時是個頭。

一人值守,三五日還好,這若累月半載的,總也傷身。

遂而,蘇瑜道,“叔父,我與您輪值吧,這樣也可以歇一歇。”說這話時,少年眼神有些飄忽。

心底隱秘處藏著一分私心。

私心想,會不會有一日,陛下關懷,夜臨中央官署。

雖說是君上對臣下的體恤,但夜中月下,唯兩人爾。

暮春鶯啼杏花,盛夏滄池映月,秋日霜華濃白,冬日……冬日無需她來,她畏寒,有事傳喚他便可。

從前歲除夕渭河橋上得她一截衣袍止血;到任她御前文書三月有餘,見她或巧笑盼兮,或夙興夜寐;再到去歲一夜,得她新春伊始一抹極艷的笑,還有對他母親的問候;一直到如今,看她開聞鶴堂,未央宮誅殺逆臣,他藏於心中多年的情意,愈發滋長濃烈。

這世間女子萬紫千紅,無一人似她明艷光華。

“不必了,你有時間多陪陪你阿母吧。”蘇彥尋他目光,許是因為想到溫九,神色有些凝重,“你阿母一人,多來孤獨。”

“眼下便是,這些時日都不曾見她了,且早些回去!”蘇彥掃過案桌卷宗,眉眼中多出一分欣慰,換了笑顏道,“前頭叔父不在朝中,你做的很好。內史一職掌管京師治安,乃要職,慢慢來。”

“叔父——”少年還欲開口說話,黃門便領著一位婦人過來了。

不是旁人,正是其母溫似詠。

叔侄二人聞聲,皆出來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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