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至這處,章繼徹底回神。
女帝要殺一個中山王,即便是撕破臉動起兵刃,憑她手中已有的禁軍和蘇彥交出的八萬蘇家軍,原也是綽綽有餘的。
然她卻沒有動手,是因為她根本目的不是除去韓雲,是要收繳煌武軍兵權。
且是兵不血刃收繳。
她確實也不屑這些證據,這些證據不是給世人看的,而是給他和梁王看的。讓他二人對韓雲之死辯無可辯,對她心悅誠服,讓煌武軍凝聚在一起。
“韓雲當誅!”章繼跪下身來,眼風暗示範霆一同跪下,“臣還有一事,要啟奏陛下,臣亦年邁,太尉一職任來吃力還望陛下允臣乞骸骨。”
范霆有些反應過來,亦如此陳詞。
江見月敲扣桌案,外頭侍者奉命而來。
乃司膳領著十八人,捧來宮中珍藏的佳釀。
“下月十二乃三伯父六十生辰,此十八壇酒算朕一點心意。”江見月說話間,司膳往前走了一步,“司膳手中一壺酒,乃慰三王千里趕來赴宴奔波辛苦,暖身之用。”
江見月起身離去,經過兩位領旨的叔伯時,躬身將他們們扶起,“屆時朕就不去了,你們兄弟好好聚聚。”
景泰廿一年臘月十二,梁王舉行六十生辰宴,宴上三王飲酒酣,突發舊疾,暴斃而亡。翌日,梁楚二人不敵悲痛,纏綿病榻,遂向女帝請辭。
女帝歸來長安皇城,弔唁三王又安撫梁楚二人,後歸未央宮。
楚王章繼坐在府中,眼前女帝的身影慢慢化作另一男子模樣。
忽就覺得當年他領軍東出的那場謀逆,或許根本不是謀逆,他用十個蘇家軍將領的頭顱保全了八萬兵甲,歸於女帝手中。經年後,女帝以三王性命歸攏全部的煌武軍,徹底完全兵權一統。
一脈相承。
青出於藍。
未央宮前殿的御座上,女帝也在想這事。
她看見殿外漫天飛雪,看不見故人身影,低低問道,“滿意否?”
殿門大開,朔風攜雪貫入殿中,她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掩口的帕子被染的得通紅,最後被她扔在炭盆中。
他算對也料想到一切,大概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她的這幅身子難敵天命。
餘生所剩無幾。
這數年的謀劃,雖盡在掌控,卻也還有一處,讓她提心。
便是南燕的攻伐。
當日齊飛回來述職,道是彼時鐘離筠只是試兵之策。之前數年,他秣兵歷馬、囤積糧草,更重要的一點是終於壓過了主和派的益州元老孫敬,南燕朝政十中七八已由他作主。是故他不日定會捲土重來。
卻不想,一年年過去,六年了,都未見他再度出兵。
觀暗子帶回的消息,也不知是孫敬之幸,還是她之幸。
道是在景泰十六年秋,孫敬身邊多了一個謀士,貌丑啞聲,卻有麒麟之才。數年功夫,幫其奪回半數權力,雖還不能與鍾離筠平分秋色,但也算牽住了他,使之一時無心外戰,只得歸於內政。
這樣的人才,歸來我大魏豈不美哉!
即將除夕,江見月在椒房殿同小公主一道剪窗花,瞧著小小的人兒,便忍不住給她多添臂膀。
黃門是這個時候進來的,神色匆匆,說是抱素樓走水了。
江見月蹙了下眉,黃門斂息喘聲道,“……是執金吾,他、他在樓中放火,道是一定要面見陛下!”
那處有禁軍,自會滅火。
江見月也不著急,將手中的喜鵲爭春圖剪完,才著人更衣理妝,後又在妝鏡前將眼角下的一彎金色新月細細描繪妥帖,如此起身前往抱素樓。
自三王暴斃後,江見月便再未接見過方貽。
起初是方貽去建章宮接她,然那處只剩夷安,她早已回來皇城。方貽趕回長安城,卻因是晚間時分,在入內廷的坐寐門前吃了閉門羹。翌日求見,又被擋了回來。如此,不管他以何種理由要求面聖,江見月都不見他。
他想過江見月說待回來皇城好日子就開始了,想過許是中山王死前將他牽涉了進去,想過許是江見月要給他一點懲罰在左右搖擺中,想過她是不是知道了蘇彥的死要賜死他又捨不得他……他想了許多,其實都能接受的,唯獨這般被吊半空,實難忍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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