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湜也沒有給自己緩衝的時間,走到錢詩面前便說:「媽媽,我想跟說說話。」
她是藏不住情緒的人,此刻臉上的表情卻顯得很平靜,這讓錢詩有點疑惑,她不由地看向祝京南,女兒女婿之間的平靜幾乎達成了一種默契,便不像是吵架了。
錢詩招呼祝京南坐一會兒,跟宋湜也去了樓上書房。
錢詩的書房很大,有半數的空間被她的設計稿填滿,宋湜也在北京時,曾經有一段時間對此感到很新奇,但她沒有做設計的耐心。
錢詩的父親是在解放後的文化局身居高位,母親是一位知名的建築設計師,她良好繼承了父母的事業,但很顯然這點天賦沒有遺傳到宋湜也身上。
宋湜也在椅子上坐下來,她的目光落在寬闊的書桌上,除了錢詩工作要用到的工具,還擺了幾個相框,都是她的照片。
她自小在香港長大,每逢寒暑□□詩從北京來看她,或者帶她去旅遊,她們母女相處的時間遠不及她跟宋定安,但依然親密。
她記得小時候總有多事的人來問她到底是喜歡爸爸還是喜歡媽媽,她總是童言無忌地說爸爸。
甚至到現在,她仍然無法推翻宋定安愛她的那些表現。
錢詩抱著她的肩頭,問道:「阿也,你想跟媽媽說什麼?」
宋湜也組織了一下語言,最終只能蒼白地闡述事實:「我收到了一封電子郵件,裡面是一份親子鑑定報告書。」
說完,她仰頭看錢詩的反應。
錢詩的身子僵了一瞬,眉心不明顯地跳了跳,她知道有很多東西藏不住。
「你知道了?」
宋湜也強忍著鼻酸點頭,她的酸楚甚至不來自於心疼自己深處騙局之中。
錢詩的話跟祝京南如出一轍:「只要你不承認,阿也,你就是宋定安唯一的孩子。」
「媽媽,我就是覺得,我就是覺得我很對不起你。」
錢詩為她說的話而驚訝。
她坐到宋湜也身邊,捧著她的臉頰,用一種近乎於溺愛的眼神注視著她,心疼不已:「寶貝,你不用覺得你對不起誰,這個世界上只有別人對不起你,你不要對任何人感到愧疚,知道嗎?」
宋湜也雙手貼在母親的手背上,錢詩戴了一隻翡翠手鐲,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裝飾。
她恨自己怎麼這麼遲鈍,一直到今天才發現錢詩從來都不戴婚戒。
她掩著面,眼圈格外酸澀,生生將眼淚憋了回去。
「我從沒想過爸爸是這樣的人。」
錢詩彎起了嘴角,她笑得很淡然:「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不如你想像得良善,至少在你之前的記憶里,他對你還不錯,你想怎樣樹立他在你心裡的形象,完全是由你自己決定的,任何人都不能干涉。」
她之所以選擇瞞著宋湜也,就是不想讓她那麼早就認識到她所信任且愛戴的父親原來是個完全沒有道德底線的人,現在她知道真相了,錢詩也不去干涉她的選擇。
「媽媽,你不難過嗎?」
錢詩笑得格外豁達:「阿也,有太多事情比難過重要了。」
宋湜也遲疑地點了點頭,她來北京是想安慰母親,現在她發現錢詩完全不需要她的安慰,反倒是一直在寬慰她。
直到今天,宋湜也開始恨自己所謂的單純,她不喜歡這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原來這個黑白絕對的世界有那麼多似是而非,她需要花很多的時間和精力去解謎。
她現在仍然不能理解,為什麼錢詩那麼早就知道宋定安出軌,卻在她出生後還把她留在宋定安身邊。
甚至於她和祝京南的婚事,都像是錢詩未雨綢繆、精挑細選之後的絕佳答案。
宋湜也在餐桌上出神,王媽給她夾了一塊排骨,說她看起來瘦了,讓她多吃一點。
王媽問:「這回來北京待幾天啊?」
宋湜也沒聽進去,祝京南替她回答:「兩三天就走了。」
「你們樓上的屋子我沒來得及收拾,等會兒吃完飯了你們先去逛逛,我給你們換個被子。」
宋湜也這時候才聽進去,她看了一眼祝京南,還在跟他生氣,說:「王媽,換一個人的床品就行,他不住這裡。」
祝京南笑了一下,反問她:「誰說我不住?」
她哼聲:「你明天不去公司了?早上從這裡開出去,晚上你才能到公司。」
錢詩和王媽對視一眼,王媽試探問道:「那你們今晚不住一起了?」
宋湜也嘴快:「何止今晚不住在一起,以後每個晚上都不住在一起了!」
她的脾氣具有一種滯後性,之前因為私生子的事情暫時將跟他爭吵的怒氣延遲,現在到了發作的時候。
錢詩調侃他們:「我說你們兩個今天怎麼不說話呢,吵架了?」
祝京南看向宋湜也,宋湜也撅著嘴白了他一眼。
餐桌之下,他勾了勾她的手指,她試圖將手縮回去,被他牢牢拽住。
她的掌心接觸到了他的戒指,冰冷的金屬帶著他的體溫,她漸漸不掙脫了。
晚飯後沒多久,王媽正準備上樓收拾房間,宋湜也冷不丁說:「王媽,別忙了,我出去住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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