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隱藏在平靜水面下的暗流洶湧從未停止過。
盛澤雙手青筋暴露,拳頭狠狠砸在桌面上,「廢物!」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把人踹翻的衝動,厲聲道:「去找,不惜一切代價,必須把東西拿到。」
王勝!王勝!這個混蛋,是他大意了!
他深知讀書人的厲害,這麼多年來,他禮賢下士,常以愛惜詩詞文章之名與京中書生結交,其實暗中尋訪有真才實學者。王勝便是先前與他略有交情的,是以在兵部又見到王勝,他未曾多做懷疑便將王勝安排到自己手下。
僅憑王勝一人,絕無可能在短短几個月裡搜羅這麼多證據,盛晏……只怕早就盯上他了,是他大意了。
盛晏定不會輕易了結此事,想到這兒,盛澤匆匆吩咐道:「去請張先生來!」
「不,回來!」盛澤整理了下衣襟,「我親自去見張先生。」
*
整個大盛京官,只怕今年都無人安心過年了,當年大理寺少卿薛安主辦的強搶民女一案,以罰了榮妃侄子家五百兩銀子告終,而如今,那民女的兄長擊登聞鼓,直面皇帝鳴冤,狀告榮妃的哥哥及子侄勾連大臣、貪污受賄、縱奴傷人、凌辱民女及當街縱馬踩踏死人等四十八條罪狀。
此事瞬間像是一滴水落在油鍋里,炸得人人自危。
王勝跪在堂前,面色蒼白,嘴角還滲著血:「……草民攜帶證據星夜逃離,多次遇險。只願陛下作主,沉冤昭雪,以平民憤。」
整個朝堂,只有王勝的聲音迴蕩著。官員眼觀鼻鼻觀心,無人敢妄動或發出聲音。可心裡都明白,只怕從今日起,朝堂再難得安寧了。
王勝區區平民,若無人暗中籌謀,怎麼可能搜羅到這些證據?又怎麼可能到這朝堂上擊鼓鳴冤?
矛頭所指,不過是二皇子罷了。二皇子和五皇子的儲位之爭,從今日起便算撕破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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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嫣的兒子,果然好實力啊!」
蘇盼兒對照著北境的密探送來的信件,再加上近日朝堂的風聞,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便是她對盛璟早就心有猜測,卻也到底小瞧了他。
十二歲,盛璟被送去北境時,甚至沒有人以為他能活著回來。卻沒想到他鯨吞蠶食般的,把北境變成了自己的勢力。
可笑元家這些年享受著北境的供奉,以為盛璟能回京只是意外,殊不知自己的老巢都被人占了,真是愚蠢。
她派遣數十名顧家暗衛,在北境探查了月余,一無所獲。可最近短短十日,各種消息絡繹紛呈,其中緣由,她自然不會不知曉。
「明日請三皇子到府中賞梅花。」
第41章
已是寒冬, 雪悉悉簌簌的落,地上鋪了厚厚一層。顧府的奴僕走得匆忙,急著到屋子裡暖和暖和。
堂廳的爐子上咕嘟嘟煮著茶水, 白霧從壺中逸出,又裊裊婷婷消散。
蘇盼兒提起白瓷小壺,往盛著茶葉的盅里注入滾燙的水——潤茶。
冬練三九, 顧清羽收了劍, 站在梅樹下有些晃神。許是昨夜沒休息好的緣故, 她眼瞼下有淡淡的陰影, 不過這會兒反倒精神極了。
她心中不由自嘲,只怕任誰驟然得知這般巨大的反轉,只怕都難以保持平和之態。
蘇盼兒是個行事凌厲之人, 昨日拿到密報, 寅夜都沒有保留的告知了顧清羽。
「……清清許是一時難以接受。」蘇盼兒抬手理了理顧清羽有些散落的頭髮,「但此事你越早得知,便能多掌握一些主動權。」
顧清羽坐在下首,有些呆呆的, 阿娘的聲音在她耳邊漸漸模糊,細細碎碎組成了一句——她被盛璟利用了!
半晌她才努力從混沌的思緒中找抽出一條線, 仰頭看向蘇盼兒:「阿娘, 我是不是自作主張了?」
蘇盼兒心疼又無奈, 安撫的笑道:「清清做得很好了, 身在朝堂, 咱們家無論如何都是躲不開這爭鬥的。」
「二皇子陰騭, 五皇子自私, 無論我們站隊哪邊都不如意的!」
剩下的話阿娘沒有再說口, 可顧清羽知道, 與其讓這兩個人上位,於國於己,還不如支持盛璟。
盛璟雖心裡深沉,卻有足夠的治國之能。
只是……顧清羽不得不重新開始審視盛璟。
細細想來,他確實有疑點,只是自己有先入為主的印象,又覺利用他終究理虧,未曾深思。
起了風,雪花輕飄飄的打著旋兒落下,顧清羽提著劍轉身回屋。
當務之急,是要思慮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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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的馬車裡燃著上好的銀絲碳,暖意流動。
盛璟斜靠在廂壁上,手上拈著兩封信細看。
二皇子與五皇子的爭鬥僵持不下,其規模和激烈程度都遠超二人預料,已經不是能控制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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