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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閱老師留下的藥典,苦心鑽研心疾的醫治之法。

可卻收效甚微。

姐姐的心疾發作得越來越頻繁。

她一開始還有力氣說:「妹妹,疼,我疼。」

後來,她面色蒼白地蜷縮在床上,捂著胸口,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怎麼哄她,她都不肯再吃藥。

我只能像老師一樣,把藥生生灌進姐姐嘴裡。

姐姐不舒服,我和她一樣難受。

直到後來有一次,姐姐心疾發作,我給她灌下湯藥。

她格外抗拒,說什麼也不肯喝。

她兩眼噙著淚,就那麼水汪汪地看著我。

「妹妹,疼,不活了。」

我一失神,摔了手上的碗。

姐姐乾淨的雙眼很認真地看著我,又重複了一遍。

「不活了,找娘親。」

我再禁不住,淚水順流而下。

這一次我熬了碗毒藥。

我舀了一勺,送到姐姐嘴邊。

「姐姐,你想好了嗎,若是不活了,我就送你走。」

世道吃人,活著也未必比死了更好。

如果姐姐真的知道我在說什麼,我就成全她。

姐姐難得不吵不鬧,她低頭,主動喝下了嘴邊的藥。

我餵一勺,她喝一勺,很快一碗毒藥就見了底。

喝完了藥,姐姐突然心情很好,拍著手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不疼了,妹妹好,妹妹抱。」

我抱緊了她。

她就在我懷裡徹底睡了過去。

5

我已經一無所有,再沒什麼好失去的了。

世道咬得我遍體鱗傷,我也想咬這世道一口,讓他也知道知道,痛的滋味。

我頂替了姐姐的身份,帶著老師留下的婚書,去了京城。

皇帝坐在上首一語不發,始終不肯承認他有個女兒。

柳皇后疾言厲色,聲稱要將我千刀萬剮。

我只道:「我自幼隨母親修習醫術,我會治心疾。」

靠著這句會治心疾,我成功踏進了皇宮大門。

我出手醫治皇帝,為他緩解心疾之痛。

在取得他的信任之後,騙他說想要根治心疾,需要至親之人的心頭血。

以此挑撥帝後相鬥。

也是那段時間,我認識了曹承。

曹承出身大族,姿容挺拔,風度翩翩,他做事從容不迫,對人溫文爾雅,好像所有的困難在他面前都不堪一擊。

他符合我對夫君的全部幻想,強大且溫柔,可以為我遮風避雨,撐起一片天。

而這樣的男人,卻跪坐在我的面前,低眉順眼地向我請求。

「殿下,給臣一個機會,讓臣來幫你,好嗎?」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是生命在被無聲無息的入侵,是欲望被灌溉生根發芽,內心最陰暗的溝壑被填補,膨脹的虛榮澆滅了理智,人在泥里,心卻飛到了天上。

就好像,我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以至於我都忽視了很多東西。

人人都喜歡曹承,我也喜歡。

這正說明,我之於曹承,和其他人並無兩樣。

我接受了曹承的幫助。

美其名曰,我勢單力孤,需要一個盟友。

可究竟有沒有別的心思,只有我自己清楚。

「曹公子,你我之間,總要有個信物,你送我一顆人頭,如何。」

我要了那個知府的頭。

他為了貪墨餉銀,害死了哥哥,我一直記得。

曹承眉眼溫柔,情誼暈染:「凡殿下所願,曹承必會盡力。」

不過幾日功夫,曹承就奉上了那位知府的人頭。

我看著人頭眼中未盡的恐懼和不解,哈哈大笑。

我的哥哥只是無數被騙的人其中之一,他死了,我只能遠遠地跑。

如果不是僥倖聽見了他們的話,或許我一輩子都會被蒙在鼓裡,還傻乎乎把那位大人當成心善的好人。

至於報復?我更是想都不敢想。

這麼多年,光是活著就已經拼盡全力了,哪有餘力去想什麼報復。

可現在,只要一句話,我就奪走了他的生命。

他死的時候,知道是誰想殺他嗎?又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死嗎?

只是公主,便有如此滋味。

那麼皇帝呢,又該有多痛快。

我想要這世道,把欠我的,一點一點全都還回來。

曹承站在我身側,笑著向我邀功。

「殿下想要的信物,曹承給了,不知殿下又要給曹承什麼信物。」

曹承什麼都有,金玉珠寶,他生來就不缺,功名利祿,他想要便是囊中之物。

相比於他的闊綽,我委實狼狽。

除了公主身份尚算得用,別的什麼也拿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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