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嬸是個愛說話的,和時萋擺弄著手裡頭的衣服有了談興。
她絮絮叨叨談了好些慈幼局裡的事才回去。
李大嬸是個老好人,沒什麼脾氣,待人也溫和。做事麻利卻又愛和人閒聊,一旦打開話頭一時半會都不會走。
偶爾會私下藏些東西,比如一把粟米,或是製衣剩下的碎布針線。
這也是為什麼領供給,送吃穿的活都是她過來。
聊起天來不願意走,大約也有忙裡偷個閒的意思。
等人離開後,時萋摺疊好新衣服,打算明日抽空把素喜的衣服洗出來再還回去。
她來了這幾天,經常從同伴嘴裡問些舊事,也日日跟著眾人一塊行動。
本以為把慈幼堂里的人都摸透了。
可今日才發現自己想的也不一定是對的。
判斷一個人如何,從其言行舉止里也不能鑒之一二。
慈幼局剛剛建立,很多地方還不太完善,孩子們上完學堂後,一直沒有其他的安排。
實際上這些孩子長到十五歲就要離開,在慈幼局光讀書可不行,其他的生活技能也要學上一些。
但這些都沒有安排。
照顧孩子的人手也不足。
沒多久,韓大嬸那邊就說自己誤吃壞了東西,回了奶。
然後請示了管事,開始教大孩子們針線,漿洗等這些日常活計。
本來三個乳婦餵養孩子就已經捉襟見肘,現在剩下兩人,一屋子的小孩餓的哇哇哭。
牛大嬸心嘴軟,看著凶的不行,其實她最看不了孩子餓的哭。
大月份的娃伙食全都換成了米湯,小月份的勉強還能靠喝奶喝飽。
直堅持到招來了兩個新的乳婦,她緊繃的心神放鬆下來,人卻一下子病倒。
時萋去幫忙時發現她面頰赤紅。
伸手一摸,觸手一片滾燙。
問她話時,已然糊塗了。
就這樣,手裡還在輕拍安撫著小籬笆。
得虧慈安堂就在隔壁,她喊了人過來幫忙。
把燒迷糊的牛大嬸架到了慈安堂里。
慈安堂里看病抓藥的人不少,坐診老大夫正在給人診脈。
時萋焦急的探頭探腦:「病人意識不清了,店裡還有其他大夫嗎?」
李老大夫從人群中探出頭,看了一眼被攙扶著的牛大嬸。
「快扶過來。」
李老大夫手搭在牛大嬸腕間,片刻後抽出一根銀針,連續紮下人中、大椎。
這是緩解高熱引起的急症。
等牛大嬸狀態稍稍好些,他拔了針之後口述指使身邊的學徒去抓藥。
藥堂後罩房有幾個臨時休息的榻,相當於後世的住院病房。
兩個大嬸把人扶到榻上後,看時萋主動說要留下,便連忙趕了回去。
慈幼堂那邊缺不了人。
等藥的工夫,時萋摸著牛大嬸依舊滾燙的額頭。
便問了藥童水井所在之處。
這時代也不知道有沒有物理降溫這個說法。
只是看現下也就只能等熬了藥過來喝,還不知道要燒到什麼時候。
再把牛大嬸腦子燒壞。
她取出塊巾帕打濕擰乾。
快速回到後罩房把疊好的巾帕搭在牛大嬸腦門上。
等巾帕摸上去沒了涼感,她再次跑到井邊投洗。
也不是不想用盆子盛點水過去。
省的這麼來回奔波。
只是她不知道慈安堂的木盆在哪兒,小藥童和學徒都忙著抓藥熬藥,不屑於搭理她這個小孩的「無用問題」(自認為)。
時萋自己有,但避著人拿個巾帕倒是無所謂,拿木盆這種大件出來,莫不是瘋了?
多跑兩步也無妨,沒有多遠耽誤不了什麼。
牛大嬸被李老大夫扎過穴位,這會又被冰涼的濕毛巾鎮定了許久,已經沒那麼頭暈腦脹了。
看時萋忙活的來來回回跑,擺手制止她:「小時你別忙了,快回去吧,不然要錯過晚飯的時辰……」
嗓音略顯嘶啞,不復從前那麼中氣十足。
「不著急,牛大嬸你躺好了,別說話。」
牛大嬸也是個犟的,硬不讓時萋在這邊。
兩人互不相讓間,給牛大嬸熬好了藥的學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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