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寒暄幾句,便各自分開了。
趙雲惜打量著族學,她以為是只收張家人,沒想到村人也收。
「你爺爺那時候散盡家財,只圖一個張家仁善這樣的名聲,好在沒有辜負,你爹進了侍衛,你三叔進了秀才,你大伯藉此做生意。」
李春容捏捏小白圭的臉,笑眯眯道:「你要記得,錢不是最重要的,名聲才是。」
趙雲惜震驚:「散盡家財?」
李春容點頭,笑眯眯道:「剛遷來江陵時,你爺爺的家資比現在我們三家加起來還豐厚,但是為了子孫前程,他還是散了。」
趙雲惜抓住重點:「我爺爺遷來江陵?那我們大年初一給誰燒的紙?」
張誠還活著!
她瞬間瞪圓眼睛。
「衣冠冢啊,要不然心裡沒個寄託。」李春容笑著回。
兩人打開院門,趙雲惜還沉浸在張誠早年混過江湖的老黃曆中,一時覺得還得是老年人,辦事就是猛。
「我去接甜甜放學。」李春容看著天色,連忙道。
她這一天,想她想到不行。
趙雲惜坐在書房中寫作業,白圭坐在她身側,兩人都在練字。
白圭的一手字,讓她相信什麼叫天賦。有些人,你不管怎麼努力,都比不上人家隨便發力。
小白圭刻苦、努力。
小小年紀就很坐得住,兩歲略識得幾個字,如今快四歲,啟蒙、四書已經梳理一遍,今年再過一遍五經,到了五歲,估摸著就算正式入學。
趙雲惜再回頭看看自己的字,甚是滿意地點頭,她天賦不如白圭多矣,但她的目標是張文明。
過了一會兒,她練了兩張大字,覺得手腕都酸了,這才敲敲白圭面前的桌子,笑著道:「走,娘帶你去挖薺菜去,等晚上我們做水煎包吃。」
小白圭有些捨不得放下筆,卻還是乖乖點頭,跟著一起往外走。
春日風暖,他穿著細棉的直裰,更襯得小臉粉白。
「就去南坡,我記得去年就有很多薺菜,我們去看看。」趙雲惜左手擓著竹筐,把鐮刀放裡面,右手牽著白圭。
其實在村里,像白圭這樣三四歲的小孩,已經滿村子亂跑了。但趙雲惜是現代思維,總覺得小孩要看緊了。
兩人剛出院門,就碰見族學放學,一群小孩蜂擁而出,背著書包,三五成群,聊著天回家。
甜甜跟在李春容身後,亦步亦趨,嘰嘰喳喳說自己今天在背幼學瓊林。
「我會寫人字了!」她握住李春容的手,一筆一划寫著。
抬眸看見白圭,她噔噔噔跑過來,又寫給他看。
「姐姐好厲害!到時候考個女秀才!」小白圭豎著大拇指夸。
甜甜樂滋滋一笑。
趙雲惜索性帶她一起去挖薺薺菜,想著人多熱鬧。
但是過分熱鬧。
以前的甜甜不會說話,在家裡不顯眼,現在好像要把以前沒說過的話都補回來一樣。
小嘴叭叭的,特別能說。
趙雲惜捏捏她的小揪揪,忍不住笑:「讀書開心嗎?」
甜甜點頭,她特別開心。
三人到南坡,就見王秀蘭也在挖薺菜,她筐子裡已經裝了一滿筐。
見趙雲惜來,先是打量三人的淺色衣裳,又看看她嫩白的小手,無奈道:「怪不得你娘不讓你幹活,看著都心疼,你們娘仨玩著,我剛挖的分給你們,我手快,你別推辭。」
說著就把自己筐里的薺薺菜全都碼到自己她們框裡,根本不容拒絕。
趙雲惜眨巴眨巴眼睛,她舉著鐮刀,有些無措,有時候村人就是這麼熱情,根本不容拒絕。
「謝謝嬸子,你人真好,這樣踏實能幹,你家狗娃子肯定能考上秀才!」她笑眯眯地誇讚。
王秀蘭就喜歡她這見人三分笑的勁頭,聞言也跟著笑,爽朗道:「他們夫子給狗娃子起個名,叫張慊恆,我聽著就喜歡。」
「張慊恆?好名字,如心即所謂慊也。」趙雲惜瞬間就能想到對應的古文。
王秀蘭連忙點頭:「對,就是這個什麼什麼也。」
她也記不住,就是覺得厲害。
「你也厲害,懂得這許多。」
趙雲惜蹲下,跟著一起挖薺菜,笑著道:「現下茵陳、紫地丁、車前草都長得正好,瞧見了曬乾,平日裡用得著。」
「好哦,我瞧見了就挖一點。」
兩人閒閒聊著天,聽王秀蘭說她每天二更天就起床和面做燒餅,聽她說每天賣幾百個餅子,三個燒餅能賺一文錢,說她很開心這樣努力奮鬥就有錢的日子。
「我們莊戶人家,也不圖掙大錢,真掙了我們這腦子也留不住,現在這樣就挺好的,我很知足。」王秀蘭滿臉都是感激。
她永遠記得,她在落魄時,這婆媳倆拉了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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