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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看的哥哥。」

張白圭更是笑,心口的鬱氣都散了很多。

小孩果然很惹人喜愛。

「龜龜。」身後傳來一道柔和的女聲。

張白圭含笑回眸:「娘親。」

回身的一瞬間,他有些怔住,娘親不愛化妝,總是素著一張臉,但今天卻打扮得很精緻,青黛畫眉,玉簪挽發,穿著的白綾襖繡著幾支紅梅,帶出幾分顏色。

雅致清新,像是能聞到絲絲紅梅的香氣。

在沁涼的雨天裡,格外合適。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

張白圭這才發現,成婚後,娘親總是時時避著他,只是他沉浸在新婚歡愉中,並不曾發現。

趙雲惜眉眼柔和,思緒不止,她如今才明白,什麼是當娘的人,心裡永遠覺得孩子是孩子,時時刻刻擔憂著。

當年他才三尺高,如今已身量頎長,駿馬紅綢,綠袍加官身。

「白圭,你能跟我說說朝中局勢嗎?」趙雲惜輕聲問。

張白圭自然應允,不疾不徐地講著,從夏言下獄,到嚴嵩上台,再到修仙小說的出現後,朝中的一壇渾水。

趙雲惜輕嗯一聲。

她在心裡細細地盤算許久,將自己的棋捋了一遍又一遍,這才鬆了口氣。如今人微言輕,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盼望王朝暉能早日尋到神種而歸。

趙雲惜理了理衣襟,垂眸淺笑,神態愈加平和。

她抬眸,打量著身穿青玉色襴衫的青年,執著青竹傘,愈發成熟冷峻,心裡便穩當下來。

*

朝堂背後有更大的洶湧。

道士被拉下神壇,內閣、內侍集體發力,一時間嚴嵩都顧不得夏言了,和先前勾結的陶仲文撕扯。

他甚至反咬一口,夏言乃陶仲文構陷。

嚴嵩心裡明白,夏言在獄中被多番折騰,身體狀況一落千丈,就算不死,亦脫了層皮,再難起勢。

但陶仲文……此時不殺,再無機會。他已經被加授特進光祿大夫柱國,更是兼支大學士俸,在朝中,有御史彈劾他,都被杖斃。

此時是他唯一露破綻的時候。

「皇上,臣冒死啟奏,陛下承天命,如今御極二十餘載,夙夜為公,事事以社稷先。」

嚴嵩捧著芴板,老淚縱橫地跪地:「然而陶仲文類徐福,以方術竊天命!實在罪不可赦。」

「皇上待他至誠,他卻私謁司禮監,讓內侍稱他為仙師,可仙師之稱,非陛下不可。」

「再者構陷當朝首輔,讓其深陷牢獄之災……」

「再者,他一年騙銀五十萬兩,一修雷壇二賣丹砂,此等欺君妖道,丹爐日夜不息只為斂財,並非為皇上修仙……」

嚴嵩見高堂上端坐的帝王眸色深晦,並不敢多看,可他說這麼多,對方沒有阻止,心裡就有數了。

「臣知此言逆耳,卻不敢不死諫明志,皇上,陶某乃斂財妖道,欺君如此,臣每思之就覺錐心刺骨般疼。」

在壓抑的靜默聲中,朱厚熜緩緩走下玉階,眸光愈發審視。

「謹奏,伏候聖裁。」嚴嵩老邁的聲音在大殿中形成回聲。

朱厚熜心中煩躁。

妖道,毒丹。

這兩個名詞在他眼前不斷浮現。

「滾。」他言簡意賅。

*

小院中。

趙雲惜正在洗羊肉,她想做個羹,暖融融地吃一碗。顧琢光挽著衣袖,正在洗蘿蔔,將上面的根須刮掉。

兩人各自忙著,等羊肉羹燉好時,張白圭和葉珣也下值回來了。

「咦,好香。」張白圭眉眼飛揚地嗅聞。

趙雲惜不搭話,戳了戳身旁的顧琢光。

「夫君,娘說做羊肉羹給你吃。」

趙雲惜望天,這姑娘也太含蓄了。

幾人熱熱鬧鬧地用著飯,照例說著朝堂中的事,張白圭眸色晶亮,含笑道:「我開春被撥為學差,督管這屆鄉試。」

「學差?」趙雲惜眸中帶著好奇,望著白圭,心念電轉間已經明白,頓時笑著道:「極好極好,我兒升官了。」

這樣的差事,非心腹不可得。

可見在徐玠心裡,將白圭看得極重。

做了,才好給他升官。

顧琢光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笑。

他真的很好。

葉珣也跟著慢條斯理地補充:「我也外放了,今年去金陵。」

「外放一年,再回來,就是你們的政績,就是你這身體,長途跋涉哪裡能成?」趙雲惜有些心疼,也有些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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