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一個人自然沒辦法非常準確地識別出自己當時的感情。
所以理所當然地。
一開始祁釗與護士長一樣,認為那一瞬間的心跳悸動只是同情。
直到後來他從醫院飛走。
在過去的五年時間裡,他又參加過數次援助活動。
他去了非洲,見到了在非洲飽受瘧疾肆虐的小朋友;他去過山區,遇到了從小留守,完全沒接受過教育的小朋友。
那些小朋友遠比岑康寧的境遇慘得多,也值得同情的多。
可五年前病房門口那一瞬間的心跳加速。
並沒有再度發生。
這並不意味著祁釗是一個冷血的人,對這些小孩子沒有產生同情。
事實上,祁釗儘可能的幫助了他們。
對於他們的遭遇,祁釗也感到抱歉。
但那是不一樣的。
後來,祁釗回憶起那天在病房門口看到岑康寧時的記憶,清晰無比地察覺到。
不過當然,那時的祁釗雖然將那一瞬間的情緒波動與同情憐憫完全分開了,卻也並沒有將它歸結於其他分類。
他仍然對這種情緒感到陌生。
並且對於時不時闖入自己夢境的岑康寧感到困惑費解。
時間一刻也不停地前進。
轉瞬已經快要過去五年。
五年後,祁釗沒想到終於再度見到岑康寧,是在母親的手機相冊里。
母親說:「這是你下一個相親對象,我先去看看,不行就算了。」
行動在反應之前。
祁釗叫住母親。
「等等。」
「怎麼?」
「一起去。」
那天午後陽光明媚。
岑康寧穿著一件藍色的格紋襯衫外套,連帽衛衣,還有一件洗得發白的淺藍色牛仔褲。
他看上去長大地十分順利。
眉眼裡帶著笑意,漂亮的瞳孔完全看不出曾經受過嚴重到有失明風險的傷。
唇角微微上揚著,嘴唇的顏色很鮮艷。
鼻翼上那個小痣仍舊在,讓人看他的第一眼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
以及,笑起來的時候,左側臉頰有一個很淺的梨渦,很甜。
他後來也成功考上大學。
資料顯示,他就讀於Q大土木工程系。
四年的時間裡擁有著漂亮的績點。
他曾參加過不少校園活動,在學校的相關社交媒體裡熱度很高,經常有人提及。
……總之無論如何,五年後再度出現在祁釗眼前的岑康寧,絕非一個需要被同情的形象。
然而當岑康寧出現在視線里的那一瞬間。
熟悉的心悸於祁釗的胸腔蔓延。
後知後覺地,祁釗開始審視五年前那隔著一整個病房的憑空一眼。
也同樣審視自己。
那天開始他意識到,原來那一眼從來都不是同情,更不是憐憫。
只是動心。
最單純不過的,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動心。
「……等等。」
岑康寧打斷了祁釗的敘述,不解道:「既然你說,那時候你就知道自己喜歡上了我,那為什麼後來你要說那樣的話呢?」
「哪一句?」
祁釗問。
岑康寧不假思索:「請問岑先生對所有第一次見面的人都能叫出老公嗎?」
時隔多日。
岑康寧仍然可以完整地複述出這句話,足以見得這句話對他的傷害有多深。
當時,他真的以為自己被討厭了。
因為那開玩笑的一句「老公。」
後來兩人在溫泉酒店那次,說起對開玩笑的尺度問題,岑康寧又一次地確認了,祁釗並不喜歡這樣。
不是沒有後悔過。
岑康寧當然也想在喜歡的人面前留下最好的第一印象。
後來兩人因為魏書訓的事情鬧彆扭。
不就是因為第一印象太差嗎?
可……祁釗竟然說當時他就喜歡自己了,那被喜歡的人叫老公,難道不該開心嗎?
岑康寧對此感到十分費解。
以至於打斷祁釗的敘述證據。
然而祁釗抿著唇,涼涼看了岑康寧一眼:「那天是你第一次見到我。」
岑康寧:「?」
不得不說倆人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以後。
岑康寧還是蠻了解祁釗的腦迴路。
就好比現在,祁釗其實並沒有解釋清楚自己當時的反應,可該死的,岑康寧從他的表情跟微妙的語氣中就是感覺到了,原來——
他在吃醋!
這個人竟然在吃自己的醋。
意識到這一點以後岑康寧忽然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就是忽然覺得從前因為這句話耿耿於懷的自己簡直太傻了。
當初他竟然真的覺得說出這句話的祁釗是對自己很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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