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諶早轉過身,指向了羅貝:「我朋友住院,我來陪陪他,正打算散個步呢。塗老師你怎麼在這裡?」

塗白棠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正悄悄往後退的羅貝。

羅貝咧開嘴,無聲地「呵呵」了兩下。

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可以分辨出兔子的表情了。

塗白棠現在眼神有點兒凝重,耳朵也立了起來。

「我在上班。」塗白棠說著站起身來,大步地走向了戰戰兢兢的羅貝。

「啊?上班?」諶早茫然地眨巴了兩下眼睛,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

塗白棠走到羅貝跟前,低下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他的角度恰好背著光,羅貝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了陰影里,慌得眼神亂飄,第一次不敢直視面前本該無比可愛的畫面。

塗白棠就這麼看了他一會兒,嘆了口氣,說道:「一直躺在病床上,確實是挺無聊的。」

他的語調依舊溫和,透著濃濃的無奈。

羅貝因而愈發慚愧。

諶早跟著跑了過來,一臉狀況外地問羅貝:「你也認識塗老師?」

羅貝也想問他同樣的問題。

而且,剛才自己已經向他介紹過了主治醫師,現在看到那麼大個兔兔腦袋,怎麼都該猜到了吧。

難道諶早是那種有點遲鈍的人嗎?

氣氛尷尬之際,羅貝聽見自己胸口的別針「嘖」了一聲。

「那傢伙不在啊。」胡蘿蔔別針嘟囔。

羅貝這才意識到,因為沒有穿白大褂,兔兔別針此刻並不在塗白棠身上。

聽這小東西的語氣,怎麼還有點遺憾呢?

「他是我的病人,」塗白棠向諶早解釋,「我是這裡的醫生。」

「啊,你不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嗎?」諶早傻傻地問。

羅貝倒是比他更快反應了過來。

這家醫院是他們大學的附屬醫院。之前在公眾號文章的末尾關於塗白棠的介紹欄里寫著的,塗白棠是副教授。想來是諶早在學校里偶遇過他,只知道他教師的身份,但從未上過他的課,也不知道他所教授的專業。

羅貝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醫生還得去大學授課。過去不曾接觸過,屬於是知識盲區了。

諶早疑惑了會兒,忽然想到了什麼,用力拍了一下手,看向了羅貝胸口的胡蘿蔔別針:「怪不得我看這東西特別眼熟!是塗老師你送他的,是不是?那是之前義賣攤位上賣的!」

「對,」塗白棠回答他時視線始終落在羅貝身上,「你的朋友現在最好不要離開病房太遠。散步的話,在病房走廊里走走就好了。」

「可是樓下光線比較好啊,」諶早說,「曬曬太陽對心情好,人狀態好,好得更快吧!一樣要走,下樓不是更好嗎?」

「他現在不能坐,下了樓覺得累了也不能馬上休息,」塗白棠搖頭,「再忍個一兩天吧。」

「哦……這樣啊……」諶早點頭,轉向羅貝,「那我送你上去。」

塗白棠低頭收拾了一下手裡的半袋麵包,說道:「我陪你們一起上去吧。」

羅貝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塗白棠無疑忙得很,連正經吃午飯的時間都沒有,怎麼還要特地跑這一趟。從這裡回病房只需要過個拐角再乘坐電梯,自己有諶早陪著,應該沒什麼值得擔心的地方吧。

好像是讀懂了他的表情,塗白棠走到他身旁時輕聲說了句:「因為你不聽話。」

羅貝明白了。這不是「陪」,這是「押送」。

他瞄著塗白棠手裡的麵包袋子,心裡更慚愧了。

「喜歡這個?」塗白棠誤會了他的意思,「要嘗嘗嗎?」

羅貝哪好意思,一旁的諶早卻是十分積極:「我要!我剛才就覺得看起來好吃了!」

塗白棠打開袋子,讓他拿了一個,自己也取了一個,咬在了嘴裡,之後把剩下的袋子掛在了羅貝的助行器上。

「都給你吧。」他咬著麵包,含含糊糊地說。

羅貝盯著他鼓鼓的腮幫子,只覺得自己真是看到了非常美妙的東西,下意識比了一個謝謝的口型。

塗白棠好像是對他笑了一下。

三人進了電梯,兩個人都在啃麵包,只有羅貝心怦怦跳。

雖然沒能順利曬成太陽,但他現在還是非常高興。

這個小小的空間裡,存在著兩個關心他的人。這感覺太稀奇了,讓他有點兒忐忑。

「啊!」諶早忽然想到了什麼,「塗老師就是你說的兔子腦袋?」

塗白棠聞言扭頭看向了羅貝。

羅貝好尷尬。

諶早也真是的,反射弧也太長了,那麼一目了然的事情居然現在才發現。這麼當面討論別人的長相,未免太失禮了。

他不敢點頭,小心翼翼地看向塗白棠。

「唔。」塗白棠抬起一隻手來,岔開兩根手指,頂在了頭上,「是我。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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