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首富的牌面嗎?
江沅轉過臉,溫和地笑:「很抱歉,我最近帶著團隊到加拿大參加一場關於遺傳學的研究會,昨晚落地香槐耶,今早接到榮博士的電話,本來計劃三天後登島,他要空出幾天處理公事,想不到今天就出了這樣的事。」
這個男人的氣質和榮湛有些相似,聊天也同樣有分寸。
鍾商不自覺生出幾分好感,不過兩人之間因為搶人而產生的』敵意『並未削弱。
他時刻警惕著,並堅持己見:「我知道哥哥和你簽過協議,實在是不好意思,江院長,他相信你,不代表我也相信你。」
江沅特別善解人意:「理解。」
鍾商臉色緩和:「謝謝理解,我不敢把他交給別人。」
「我不是別人,」江沅努力提升自己的好感度,「我是精神科醫生,是榮湛的好朋友,我們認識十幾年了。」
提起這方面,鍾商更有底氣:「我出生就跟他認識。」
「.....」江沅別開視線,一時語塞。
鍾商抿唇輕笑,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江院長別誤會,我不是有意和你作對,現在這種情況不清不楚,我別無選擇,必須確定哥哥沒問題我才放心。」
江沅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他身上,頭一次認真打量起他的外表,眼底浮現幾分好奇:「鍾先生,你這麼緊張榮博士,是出於對兄長的愛嗎?」
鍾商蠻意外首富會問這種問題,微微一怔回道:「有這方面的感情,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是我的哥哥。」
「你們感情很好。」
「某些時候,是的。」
「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當做榮湛的家屬,」江院長眼裡閃過異樣,笑得也意味深長,「我還不太習慣榮湛有家屬,他向來都是一個人。」
「江院長可以從這一刻開始習慣,」鍾商清冷目光中閃過不易察覺的警告,「很久以前就聽哥哥提起過江院長,今天正式認識,不算晚。」
「當然。」江沅回以微笑,心卻沉向谷底,開始盤算怎麼說服眼前這個男人。
車廂里迎來一陣短暫的沉默,兩人各自思考著心事。
「江院長,有一個問題,」鍾商的神情從猶豫變得堅定,「榮湛接下來會怎麼樣,我希望你能告訴我最好和最壞的結果。」
江沅輕瞥他的側顏,斟酌用詞道:「我知道鍾先生不喜歡把人格當成獨立個體對待,那我就換一種說法,以榮湛目前的狀態,屬於自己牴觸自己,不願意達成某種共識,因此出現精神紊亂的狀況,如果不加以干預,他的情況會越來越糟,幻覺次數增多會導致他分不清夢境和現實,最壞的結果,失去一切記憶,創造出一個全新的人格,你和我都不認識,更壞的是永遠活在夢境裡,現實中如同行屍走肉。」
鍾商並沒有被嚇到,他相信榮湛的能力,不會讓自己陷入最糟的境地。
江沅與他想法一致,補充道:「依我對榮湛的了解,不管是榮博士還是編輯,都不會讓自己活成『』,尤其是編輯。」
鍾商眸光微閃,想起在平地區的一次經歷,哥哥告訴他,更喜歡別人稱自己為編輯。
「最好的結果呢?」
「他以前就不錯,人格和人格之間互不打擾,保持精神世界的平衡,」江沅話語微頓,掃一眼鍾商的表情,「接下來的話絕沒有怪罪鍾先生的意思,他會變成這樣,最主要的原因是你。」
鍾商輕挑眉梢:「沒關係,我絕不會自責和愧疚,江院長可以暢所欲言。」
既然如此,江沅選擇實話實說:「榮湛很特殊,他比常人擁有更多有趣的靈魂,其中一個靈魂非常愛你,不想失去你,另一個靈魂不具備愛人的功能,可他受到本質中道德感的壓制,不得不做一些他不想做可必須做的事,這讓他很痛苦,從而和另一個自己產生對抗。」
「你是說..」鍾商的喉嚨滾動兩下,「他不喜歡我,又不得不和我在一起,對嗎?」
江沅沒有直面回答,而是問:「如果回到從前能改善他的情況,你願意嗎?」
「能回去嗎?」
「只要想就可以,編輯是催眠高手,重洗人格的記憶對他來說沒有難度。」
鍾商把『編輯』兩字放在齒尖咀嚼,眼神變得恍惚,沒多久又恢復先前的堅韌:「你覺得榮湛想回到從前嗎?」
江沅啞然,真正的答案只有榮湛知道。
鍾商從容不迫地說:「我會和他一起面對,逃避不能解決問題,我相信哥哥和我的想法一致,除了回到從前,還有其他方法嗎?」
江沅停頓一會兒才道:「需要他自己原諒自己,理解並給予支持,人格達成了和解,這樣他才能轉好。」
鍾商張了張嘴,嗓子有點啞:「他為什麼不肯原諒自己。」
江沅看著前面的道路,調子緩慢沉重:「我很理解他,如果我是榮博士,短時間內也沒辦法接受,原本一切如常,像普通人那樣活著,熱愛自己的工作,對未來也充滿嚮往,可是突然有一天被告知,他不是身體的主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設定好的,他在為別人而活,沒有自己的意識,還要承受隨時被毀滅或整改的危險,他憤怒,害怕,絕望,無法原諒設定他的人。」
鍾商怔怔地看著窗外,感覺喉嚨乾澀的厲害,比早上醒來時還要難受。
「抱歉,我不該跟你說這些,」江沅面露歉意,「我這裡有關於榮博士個案的詳細資料,除了患者本人只有家屬有權查看,我可以交給你,看過之後,我希望鍾先生能夠重新考慮登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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