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白燈光下,一張信紙放在桌面。
榮湛執起筆寫下很長一段文字:【親愛的鐘先生:我知道你會憂心療養院的境況,這裡很好,鄰居們一個比一個有趣....歐陽來了,已收到你轉交的文件...忍不住要跟你分享我最近的成果,我在花園找了一塊空地,撒下蔬菜的種子,今早起來發現它們發芽了,遺憾的是,隔壁的白玫瑰一點動靜沒有,可能繁殖技術有問題...你最近好嗎?期待你的回信...】
他把一天的活動信息像流水帳一樣記錄在紙上,然後裝進信封。
編輯忍不住又冒出來指點一番:「最關鍵的一句沒寫,我想你。」
榮湛佯裝沒聽見,自顧自地用火漆封口。
編輯揶揄道:「我以為只有小商喜歡口是心非,原來我也有這毛病。」
「肉麻。」榮湛低聲說,「這是我給鍾先生的信。」
「小商才不會分你我呢。」
「他懂的,你就不要摻和了。」
「親愛的榮博士,我有好長時間沒敢打擾你,我想你,想得差點照鏡子吻自己,最近好嗎?期待你的回覆...」
這是故意噁心人呢。
榮湛當即沉下臉,不予理會,任由腦子裡的聲音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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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的早晨,金色晨曦映照大地。
榮湛晨跑結束便來到二區大門前等郵遞員,和他一起的還有畫家。
他在等未婚夫的回信,畫家在等離婚協議書,兩人的心情一樣,期待中摻雜著愉悅。
「醫生,我什麼時候能見到你的鐘先生呢。」
類似這樣的話,畫家已經數不清第幾次說了。
榮湛客套道:「等他忙完,會來的。」
這句話不僅是說給畫家聽的,也是給他自己的。
畫家話鋒一轉:「對嘍,替我說聲謝謝。」
榮湛面露疑惑,歪著頭看人。
畫家解釋道:「謝謝編輯,他幫我把闌尾割了。」
「什麼?」榮湛表情一言難盡,「在這裡嗎?」
「在我的海景房,本來是找你的,」畫家毫不避諱地說,「他冒充你,歪打正著。」
榮湛打量著對方的狀態:「你膽子夠大,敢讓他動刀,你不怕他是庸醫?」
畫家笑起來:「老兄,這裡是精神病院,什麼事兒都可能發生。」
「......」榮湛別開臉眺望遠方,竟然無言以對。
「你是好醫生。」畫家忽然湊過來,意味深長地壓低聲音,「告訴你個秘密,編輯和一區約好,他要幫人家做腋臭手術,還有一個患痔瘡的在排隊。」
「他敢!」榮湛一時沒控制住情緒,「我不會讓他亂來的。」
畫家表示懷疑:「你上次也是這麼保證的。」
榮湛又一次失語,暗暗下決心,晚上入睡前要給編輯寫一封三千字的警告信。
話題就此終止,他的心裡扎了根刺。
時間流逝,畫家等來了離婚協議,榮湛沒等到回信,但迎來了朋友的到訪。
一輛觀光車停在門口,楊翰生下了車,照舊打扮得花枝招展,令人詫異的不是嘴上的死亡芭比粉,而是跟在身邊的人。
竟然是劉遜警官。
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什麼時候搞到一起了。
榮湛打量著愈走愈近的兩人,很快在他們的眼神中看出端倪,不禁露出驚訝的笑意。
「榮醫生~」楊翰生撲過來,結實的手臂環住榮湛的肩膀,「噯?你是誰呀。」
「你說呢。」榮湛笑著搖搖頭,抬眸看向另一個男人。
劉遜迎上他的視線,略顯不自在地笑著開口:「碰巧遇到,順路。」
「對對對,」楊翰生在旁附和,「我和小劉警官之間清清白白,絕沒有不正當關係,偶爾互有所需一次。」
劉遜面色不改:「話說過了,我和你不熟。」
楊翰生朝天看一眼,嬌嗔道:「誰跟你套近乎了。」
兩人互相嫌棄,最後還是榮湛打圓場。
他把人帶到自己的住所,照舊領人在庭院裡轉一圈,逢人就介紹自己的廚房和菜園。
楊翰生調侃:「哎呦,榮醫生,你這是提前退休。」
榮湛說:「對我來說很有意思。」
「我要躺一會兒,坐船坐的我想吐..」楊翰生像片樹葉似的栽倒在躺椅里,那副矯揉造作的模樣實在不忍直視。
好在旁觀者都習以為常。
榮湛順勢邀請劉遜一起坐下,煮了一壺白茶。
「回去可怎麼辦呀。」楊翰生捂著額頭,紅紅的指甲特別顯眼。
劉遜把人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無語道:「對比榮博士,你更適合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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