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乒……」
機械心臟一下接著一下,沉穩而有力的泵輸著血氧。
那些含糊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我認為可以。食譜……」
「但是顏色不對——」
「父親。」那是一個年輕的聲音,大概十四五歲,「我還是覺得,您應當繼續將這份肉團做完。您既然是按照食譜一步步做的,怎麼可能出錯呢?」
另一道有些奇怪的聲音(芬尼安的小腿微微痙攣了一下:就是這道詭異的聲音!)說: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伊塔庫亞。我做的不是肉團,只是番茄醬配炸魚薯條。而且,我的番茄醬還沒淋上去。」
「……」芬尼安愣是給聽沉默了,在黑暗中吐出六個點。
究竟是怎麼操作的,才能把炸魚薯條做成肉丸的形狀?
「……」那個名叫伊塔庫亞的孩子也難以避免地陷入了沉默。
但吭哧了幾秒,他居然接著熱烈鼓勵道:「但它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父親!請不要懷疑自己,這是你第一次成功做出食物,等它出爐,我一定會把它們吃完的!!」
芬尼安:「……」
……倒也不必如此。
一些父子之間日常且笨拙的對話,令他的神經漸漸鬆弛下來。
之前泵入身體的那波腎上腺素激起一層薄汗,令他感到身上鬆快些許,蒸騰著頭腦的高熱正在退散。
他試著動了動身體,仍然掌控不了四肢,但手指和腳趾似乎恢復了些許行動能力。
或許再緩幾個小時,他就能恢復行走的力氣,從這個奇奇怪怪的地方離開。
而在那之前——芬尼安決定追一追這檔「父子宵夜故事」的連載。反正他現在又沒有別的消遣。
隔著很遠。
聲音很嚇人的父親:「它在罵我。為什麼?我有哪點做得不規範嗎?」
兒子:「沒有呢。這個灶台可能就是管道不好使,所以呲了一下小火花。」
父親堅持:「不。它就是在罵我。它之前還和我冷暴力——記得嗎?一開始不論我怎麼旋轉,它都不肯開火。」
兒子發出大腦飛速運轉的聲音:「嗯——嗯——!這應該就是管道不好導致的吧?」
「父親,你不要想太多。一個灶台是不會有自己的想法的。——啊,書上說的時間是不是到了?是不是可以起鍋了?」
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還夾雜了一道盤子摔碎的脆響。
「炸魚薯條」成功裝盤後,遠方傳來了一陣寂靜。
「……」
「…………」
芬尼安等了又等,都開始不耐得想扭身起床了:
這是什麼反應?起鍋後的炸魚薯條賣相究竟有多差,能讓這對父子保持沉默這麼久?
那個兒子呢?過程中一直在鼓勵,還說「一定會全部吃完」,怎麼裝盤後卻一聲不吭了?
半晌,父親略顯沉重的聲音響了起來:「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穫,至少……嗯……」
冗長的沉默,仿佛是父子二人在共同絞盡腦汁思考積極的台詞。
芬尼安差點沒笑出聲。
——然而事實真有芬尼安想像得那樣愉快輕鬆嗎?
一樓廚房。
哈斯塔盯視著空空如也、只有焦油的平底鍋,幾秒後,輕聲詢問伊塔庫亞:「你看到了嗎?」
之前灶台的瘋狂辱罵,伊塔庫亞因為沒有遊戲系統所以看不見;但剛剛這些「炸魚薯條」可是實打實地在他們面前憑空消失,只留下滋滋作響的底油,證明「炸魚薯條」曾經來過。
「……」伊塔庫亞張著嘴,表情是十足的滿臉茫然,「我……」
他的關注點不在後來發生的宵夜消失上,而在前面的宵夜裝盤上。
大腦空白了幾秒,伊塔庫亞猛然一個驚恐瞪眼:「那是什麼??那到底是什麼?!父親,為什麼你做的肉團一盛進盤子裡,就變成了……變成了……」
他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來描述那東西。
那看起來像是一群剛孵出蛋殼的小鳥,長著細長到令人不適的脖頸,薄如蟬翼而骨骼扭曲的雙翼。
它裹在黃綠色的黏液里,頭顱巨碩。前後四肢粗壯而有力,恰好能撐起它們較脖頸、羽翼來說過於肥碩的身體。
問題是:鱈魚和土豆,為什麼能做出這種東西?
為什麼這東西在盛盤的一瞬間,就忽然憑空消失了?
伊塔庫亞兩眼放空地喃喃為什麼會大變小怪物;哈斯塔則:「……」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