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斯塔的思維就比較務實了,看向那個貌似得有一米九的男性:「你什麼專業?會做財務報表嗎?」
——很神奇。
這個男人明明生得格外高挑結實,但當他垂著頭,疲倦地半耷著眼皮時,他身上那些本該因結實鼓脹的肌肉線條、冷菸灰色的雙眼而帶來的壓迫和攻擊性,就都變成了頹廢和纏繞著死亡氣息的破碎感。
如果把芬尼安比作青壯年期,凜然且極具攻擊性的棕獅,那這個男人大概是一頭已經傷痕累累,即便肉.體仍能驅馳,但精神已經垂垂老矣、不願再攻擊甚至反抗的老獅。
哈斯塔甚至能從那雙淺灰的眸子裡看到一種對死亡的期許,仿佛整個世界都已經不再能給予他生存下去的動力,死亡才是最終的解脫。
這種奇特的氣質令達斯汀的不友善也收斂了一點,僅帶著不贊同詢問:「怎麼回事?遺棄子女可是犯罪的行為!」
「她不是我的女兒。」灰眸男人簡短地回復,「我在迷迭區撿到了她,她是孤兒。」
「不對,不對。」
小女孩死死抱著男人的腿搖頭,有她毫無起伏的音調做襯托,她的肢體動作堪稱情緒激動了:
「他是我的父親。父親,阿道夫。女兒,阿爾法。我們是父女。要進孤兒院,一起進。父親不進,我也不進。」
「……」阿道夫垂目看了會阿爾法,「我不會做財務報表。」
「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這是你第一次提起自己的名字。」
「才不是,父親知道。財務表表,不會做,可以學。」
阿爾法死活不鬆手。
兒童似乎天生就有一種辨識領袖的直覺,她扭過頭,誰也不看,只筆直地看著哈斯塔:「父親,可以學。阿爾法會幫忙!」
哈斯塔不覺得現學的會計能在半個月內完成七年的財務報表,至於阿爾法會幫忙——他能指望一個把財務報表說成「財務表表」的小女孩什麼?
務實的非人類仿佛強度黨玩家看到了屬性為0、只會賣慘的NPC:「抱歉,我——」
「哈斯塔。」
一旁的達斯汀忽然扯了哈斯塔一下。
他將哈斯塔拽向遠離父女的角落,壓著聲音道:「你有沒有注意那個父親袖子下露出來的手腕?」
「……」哈斯塔當然沒有,他只會在意目標能夠致死的要害,「手腕怎麼了?」
「他手腕上印著藍色的紋章,我在跨區辦案時見過——」達斯汀抓緊哈斯塔的黃袍,「那是黑醫給『自願捐贈器官』的病人留下的烙印,署里都管這個叫豬肉章。」
「走投無路的病人去找黑醫,簽下捐贈合同,黑醫支付報酬,然後放『肉豬』回去給家人送錢,或者享受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等到印章變藍,就是收割『豬肉』的時候。」
哈斯塔不是很想插手這種稱得上你情我願的交易,畢竟啤酒桶邊的那個阿道夫,一看就不可能是會「走投無路」的人。
但達斯汀明顯很在意的樣子,哈斯塔對自己的所有物多少有些過盛的保護欲,於是轉身走到父女倆身邊:「你們可以入院。」
「不用帶我。」阿道夫伸手揭下腿上的狗皮膏藥。
他的手勁的確很大,哪怕阿爾法已經使出全身力氣抗拒,憋得小臉通紅,依舊輕易被阿道夫從他腿上揭了下來:「收她入院,把她好好養大就夠了。」
「——!」阿爾法瞳孔一縮,飛快蹬起短撅撅的四肢,意圖划動空氣把自己推向阿道夫身邊,「不夠!不夠!阿道夫要一起!」
哈斯塔看看皆若空游無所依的小女孩,再看看一旁瘋狂使眼色的達斯汀,語帶惋惜:
「抱歉,你大概來得晚,沒遇上之前稅務局來人?」
「因為稅務官的關係,我們院裡的孤兒很可能被隨時轉送走。你如果希望她可以被好好養大,她就不能以孤兒的身份加入孤兒院。」
哈斯塔和眼中冒出一點光亮的小姑娘對上視線,感覺這孩子的眼神簡直像在看什麼救世主:
「只能以員工子女的身份留在孤兒院。」
「……」阿道夫再度徒勞地強調了一下,「我不會做財務報表。」
哈斯塔根本不聽。他的眷屬想要,他的眷屬得到:「你也不希望自己離開後,她立即就被人帶走吧?」
「……」阿道夫簡直像個被挾持了女兒要挾的風韻猶存(?)老父親,僵持幾秒後,他塌下肩背,放棄掙扎,「合同在哪簽?」
第28章
包廂中。
納西爾耐心地聽僱主第三次強調完報價:
「先生, 你要相信金錢在我這兒還是受歡迎的。如果我堅定拒絕接受僱傭,那就意味著,您的委託的確很難完成。哪怕您去問其他中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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