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的江季恆就和當初沒有來得及敞開心扉的商巍然一樣,只是個專業水平過硬的美術指導而已。繆冬寄想著江季恆能快點剖析自己的內心,這樣《殘霜天》的服道化才能做到最起碼和《廣寒月》一樣層次的效果。可是他下一秒又想起現在已經走出了校園的商巍然,心中那一團本就幽微的火苗便馬上熄滅了下去。
啊,商巍然走了啊。
這和朋友的分別截然不同,商巍然再也不會願意再和他一起聊電影、聊意義,或者別的什麼他需要交流的東西了。
繆冬寄膽子小,大學的時候有丁立檐,後來整個印藝都給了他足夠的安全感。後來大學畢業時,他雖說早已決定了要進行三部電影拍攝,但是卻根本就不敢邁出大學的校園。
他不知道去哪裡,不知道和誰一起,外面的世界對當時的他來時儘是污濁泥濘。
那天他們的畢業大戲終於演到了最後一場——最後一場是在他學習了四年的印藝新校區的大劇場,他本就已經從戲文系畢業,現在更是從狄德羅劇社也畢了業。他拿一張卸妝紙卸了妝,然後和所有人擁抱,把收到的花送給了劇社抱著他哭的學弟學妹,只留了一隻向日葵讓在背包側面的口袋裡,他出劇場門拉著自己的行李箱,轉身與劇社眾人揮手告別。
校劇場和學校大門不遠,他卻不情不願地走了挺長一段時間。最後還是低著頭走出了大門,他心裡想著先去淇城找花途聊劇本改編好了,結果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商巍然笑著接過他的行李箱:「走吧,回家吃飯。」
然後繆冬寄才知道,自己這個沒見過幾次面的名義上的「哥哥」,今天來看了他的最後一場大戲,帶了一束花,但在演出結束後放在了劇院門口。
那時的商巍然尚未知道繆冬寄身上都發生過什麼,不知道他是個怎麼樣古怪的人,他就像祝福一個平常的大學畢業生一樣祝福他:「從今以後天高海闊,多愛自己,又有人可愛。」他對他說,「畢業快樂。」
但這次的商巍然走前什麼都他沒說,他知道繆冬寄的前方沒什麼山高海闊,知道他從不愛自己,也知道他無人可愛。
商巍然擦亮過他的生活,然後現在離開了,估計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第 15 章
男女主第一場相遇的戲,在學校后街的一個私人娛樂場所。
這個場景需要男女主包括男配都要放開自己,所以並不好拍,不適合放在男女主第一場戲這種位置上。不過繆冬寄堅持如此,他的戲大部分的劇情都是按照時間線進行拍攝的,其實一般的電影拍攝都不會採用這種「不方便」的方法。但是繆冬寄戲劇舞台體驗派出身,還是講究信念和演員心境。
如果是當年的林光霽那也就算了,那是個天生的表演天才,而且經驗也很豐富。但現在的《殘霜天》畢竟是兩個經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小演員,導演選擇這樣的拍攝順序,對他們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而無奈之下的工作人員只好一早布置好了場景準備拍攝。
繆冬寄上午告別了商巍然,似乎難過了那麼一瞬,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立即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去。一到片場,導演美術指導和攝影指導帶著自己的人各司其事,緊張有序地進行拍攝前的工作。
繆冬寄最後把兩個小演員從自己的臨時休息室裡面叫出來,仔仔細細給他們講了這要拍的第一場戲。
【女主沈頌是某藝術學校表演系的學生,成績很好,喜歡詩歌。因為在朗誦比賽上念了一首北島的《回答》,而被學攝影的大四學長羅溪注意到,羅溪的家境生動形象地演繹了什麼叫權勢滔天。他喜歡玩弄,尤其喜歡玩弄脆弱和美好的東西。
所以沈頌成為了他的玩物。】
而第一組鏡頭從男主林歇和女主沈頌的第一個正式會面開始。
【羅溪喜歡挑戰沈頌的底線,喜歡看寵物羞恥或者絕望著瑟瑟發抖。他帶著沈頌在私人會所玩,在朋友們面前給她灌酒,親吻她,向朋友們炫耀一下他的新玩具。
林歇當時是另外一桌點的陪酒。那桌正在玩小姐牌,他沒有玩小姐牌的資格,但卻被直接發了一張小姐牌到手裡——現場的每一個人被罰酒,他都要端著杯子走過去,和那個人喝一杯交杯酒。】
混亂奢靡的混亂場景之中,象徵著善和惡的兩個主角有一場很難走的對手戲。
兩個小演員畢竟已經研讀了幾天劇本,對於這個第一鏡也非常重視,情緒馬上就到位了。
繆冬寄講完戲之後就立刻變成了沒有感情的殺手,體貼的機會留給了美術指導江季恆:「清清場吧。」江季恆說,「第一場戲,而且還……少給小孩兒點心理負擔。」
繆冬寄平時自然是不會關注這種事情的,但聽到江季恆說還是點了點頭,依言清了場。
聲色犬馬的奢靡□□,從堅硬冰冷的器械和布置之下,緩緩浮現出來。
繆冬寄藏在拍攝器後的雙眼恢復了嚴厲,示意場記打板開始。
多組的鏡頭開始快速拍攝。
【林歇的調笑。
沈頌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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